是一等一的好事,喜事,可从此再难相见,——升仙与为鬼,于亲近人而言,又有何不同?不过一场生离死别。
转了一会儿,便回头掩了踪迹往自家药园去了,还有许多大事迫在眉睫,容不得他在此儿女情长。
在之后的血雨腥风中,偶尔司徒故也会想起自己的姐姐和那位糊涂的恩公,不知道自己搅动的这一场场翻天之变,在仙界的她们看来又是何形状?是不是如小儿游戏一般叫人笑叹?……
又说齐恬一脚踏入那光门中,打算着一开眼就要见到琼楼玉宇、海外仙山了。结果呢,那一脚好像没踩实在,咕隆一下子不晓得掉什么东西里头了。四周围一片软乎乎的,手脚都能伸直,只是好像在里头,伸展间又有轻微软韧的阻力。
……我这是重新投胎了?这过天门,合着就是死一回??……
齐恬觉得这事儿怎么总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!怎么总这么诡异呢!
正不知如何是好,忽然觉得四周围的东西正在慢慢收紧,自己的手脚腰背渐渐地都动弹不得了。虽然方才也还没调整到自己舒服的姿势,可这会儿各处都被支撑包裹着,倒是也不在乎什么姿势不姿势的了。
既来之则安之。如果真是投胎了,那死都死了,就等着再生出去吧……是不是?这会儿着急慌张也没什么用。齐恬索性彻底放松了,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。
一会儿她就觉得整个人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,就像从前上班午休的时候,趴那儿迷迷糊糊的,好像周围的事情都清楚,可一睁眼半小时过去了。这状态挺舒服,齐恬觉得无比放松。
就在她整个人都快飘成一朵云的时候,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跟被风吹着的云似的慢慢散开了,又像大团的雪落进了热汤里,——老子在融化?!……
她心里浮起这个念头,可却丁点也升不起反抗的情绪,倒有些像在旁观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觉得那方才被溶解了的“身体”又慢慢凝聚起来了,一寸寸地拼起来,相互找着彼此,陌生又熟悉的,齐恬都有点怕它们搭错伴儿。
就在自己又重新感觉到自己身体、试图掌控它的时候,一直轻飘飘的大脑忽然像被猛灌了一勺赤红铁水,沸烫灼烧,好像要把大脑皮层的沟回都给熨平融合一般。
齐恬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碎了,失去意识之前,她狠狠想起了自己来这里前、断食期间看过的各种美食吃播画面。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念太过执着,之后她自觉混乱时候,心里眼前都一再重复着香酥鸭、花生猪手、蜜汁火方、酱牛肉、辣鸭脖的倩影……
再醒过来时,发现自己居然好好地站在那里。没有、没有铁水,自然也没有鸭脖子。
这是一处极空旷的所在,像一处掏空的高山,又像一个刚生出来的天地。上有天光,只不见日月,四下灰茫茫一片,零零散散站着不少的人。一个个都披头散发,衣裳也都变了模样,一色宽大的灰白宽袍,分不清男女老少。
齐恬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陌生,似乎轻巧紧凑了许多,这里也没镜子,抬起胳膊看看,——嚯!瘦了这么多!
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遭遇,这会儿都在愣神。还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,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指令,齐恬连声儿都没听到,就“知道”要往另一边去。
走过一段遍地砂石的所在,又出现了一个光门,不过比仙门要小得多,也更亮一些。
众人在那光门前站定,齐恬扭头时,发现了几个熟脸。
头一个就是设计陷害她的东方家的毒妞儿,居然也过了天门了,看来这修真界果然是善恶不分的所在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出去就得整天琢磨法子阴人害人抢人储物袋去……
她看见东方萌的当儿,东方萌也看见她了。脸上有一丝意外,紧接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眼神一下子十分阴沉。齐恬想起司徒故玩的那一手,心里还挺得意,心说骗了这些人以为我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,往后应该也不敢对我如何了吧?
她却不想想,那明明被“真仙”接走了的人物,忽然又同旁人一样出现在了这里,这又叫人怎么想呢?
东方家的另一个姑娘站在另外一边,齐恬看见她时,她冲齐恬微微点了点头。这位就是当日给自己传音的那位了,齐恬是非分明,不能一棒子把东方家的都给打死了,便也朝她点了点头。
她还看见了洛丰,这叫她有几分意外,只是洛丰似乎有什么心事,离得又远,齐恬使劲瞧她,她只盯着地上看。齐恬还想再找找司徒佳的时候,前头的人开始动了,一群群往那光幕里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