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争持,边上过来一个随侍模样的人物,过来冲那姑娘行礼道:“仙子问此处何事阻滞。”
那姑娘赶紧回了一礼道:“此人行路莽撞,撞坏了姑姑要换乘的仙驾,正与她说理。只她满口胡言,不止不肯认罪受罚,还口出狂言,不敬仙灵。大人来了正好,烦请帮我查一查此人的来历。——闯下如此大祸,总要有个交代的。”
边上那人听了便从身上掏出一个银色的小板子来,朝着齐恬从头到尾地照。
齐恬听了这姑娘的话先笑起来:“倒没想到半仙驾前都是这样说谎成精之人。什么我行路莽撞,明明是你养的东西忽然蹿出来扑咬吓到了我,我一时慌了神,才会碰到你的车驾。怎么叫你一说都成了我的错,全没有你的事儿?”
那姑娘冷哼一声,伸手轻抚自己怀里的宠物,轻蔑道:“满城谁不晓得这天灵鼠是来自天界的神物,自来只吃丹丸净水,何曾伤过人。说什么扑咬,全是狡辩之词!”
方才那边上的人都跪一地恭候仙驾,齐恬是从小街拐出来的,哪有人注意她?加上那天灵鼠的动作又极快,等齐恬撞了东西,它已经回到真主身边了,虽事实是事实,可又有哪个能给她作证?
齐恬摇头:“人在做天在看,神仙无所不知,就不知你这事儿怕不怕他知道了。”
她不信他们嘴里的神仙,可这不耽误她拿他们信的这个神仙吓唬他们,齐恬见那姑娘面色一变,心里挺得意。
这时候,那举了半天照妖镜的人说话了:“少主,已经查明此人身份了。原是暮犸洲出身,来都中数月,长居于多罗巷……”说完又凑近了那姑娘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。
边上开始响起带着鄙夷的骂声,又有远地方没听到这里话的,一句句传了过去,没多久就达成了一致,——这撞坏仙驾的果然不是什么“好鸟”。
齐恬哼一声不说话了,心说你们就骂吧,活该你们被骗一辈子。
这里那姑娘拿腔说话了:“我说呢,小灵儿怎么好好的会扑人,原来是堕落巷的腌臜玩意儿……”
齐恬笑了:“刚还说不会扑咬人的,这会儿又说好好的会扑人了,你的话可有一句能信的?”
姑娘笑如春风:“我说小灵儿不会扑咬人,但是它是神物,最知善恶正邪的。你说是它吓着了你,你才碰坏了车,我倒要问问你,你身上有没有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物?!小灵儿怕是冲着那妖邪之气去的!如今天门正开,你一身邪气,故意在此冲撞要替众生祈福的仙驾,究竟意欲何为?!”
齐恬笑起来:“你也知道过天门要福气?那你听没听过祸因恶积福缘善庆?如此颠倒是非欺哄世人,只怕生生世世都升不了仙!”
这话在这儿可比骂人家祖宗十八代更狠了,齐恬也是急了,那位显是冲着她怀里的羊腿来的,她岂可坐以待毙?!
却听得一声清冷之声传来:“升仙大事岂由你这小辈信口胡言?!”只见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开了一条路,又一乘仙驾飘飘而来。这个上头还挂着个幌子,齐恬想起之前司徒佳所言,晓得这里头有人。想必方才那话也是里头的人所说。
果然周围方才窃窃私语的人这会儿都满身虔诚磕头在地,只差山呼万岁了。
齐恬在那里站着,纹风不动。
一阵死一样的静默,齐恬觉得胸口似乎飘来羊腿的香气……
“仙驾何人所毁?”
齐恬冷笑了一声,这也叫“毁”,你怕是没见过正经的车祸。
打开始她就对这搞乱市场的半仙没什么好感,听了司徒佳的几次话,她更认准了这些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如今真有事儿碰上了,观其言行,何止不是好东西,简直是个王八蛋!
那姑娘一指齐恬:“就是她。叫她赔她还出言不逊。”
半仙在车里道:“毁车赔账,天经地义。”
齐恬失笑:“真是挂了个神仙的名儿就真当自己是真神仙了,世间黑白都由你们说了算了是吧?纵畜伤人的是你们,要人赔账的也是你们。嗬,这神仙可好当了,只把自家养的大小畜生往路上一撒,便直等着收钱吧,好买卖,好买卖,真是神仙买卖!”
半仙没答她的话,倒是周围的人都激愤起来:“这堕落巷挺尸的邪人,居然敢这么说仙子!抓她到问仙殿问罪!”
齐恬都不带搭理他们的。
想那东方萌自小做了仙根儿,何曾吃过这样的话,今儿叫齐恬左一个小畜生右一个小畜生地骂,都快气疯了,这会儿沉着脸咬牙道:“好,好,我看你也不必赔了,只拿命抵罪吧!”
齐恬不吃她这一套:“你怎么不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给你家长辈听听?这辆东西,三颗灵珠,你可真敢开牙啊……”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,想起自己今日一路行来的各样诡异之事,猛然醒悟道,“好,好,好,不知道你哪里得的消息,难怪如此胡搅蛮缠,唱这么一出大戏,就是为了要讹我的灵珠吧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