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船在水上行了近一月,比从前的旅途都要长,主要原因是萧云砚改了航线,放慢航速,带着陈愿看遍沿岸风光。
他最喜欢在日暮时分把陈愿拉到甲板上,什么也不做,就静静看着水天相接的地方,波光粼粼,泛起一片晚霞绯色。
目之所及,山川湖海。
晚风送尽温柔。
这比做天子快活多了。
萧云砚仰靠着护栏,回头对陈愿说:“在死牢的时候我就想,等我出来一定要踏遍万里山河。”
少年的发被风扬起,白皙脸颊上落了点点余晖金光,纯粹得不似凡尘中人。
陈愿低头笑笑:“总有一日你会实现你的愿,说不定还能御剑乘风,与天地同寿,观众生为草木。”
“不会。”萧云砚抬手拢了拢光影,说:“我不会视众生为草木,因为你在众生里。”
陈愿弯了弯眸子:“拉钩。”
“好。”萧云砚拢着一指细碎残阳牵上她的手,说:“你也答应我,好好活下来。”
……
陈愿不记得那天有没有点头了,她回到静宣殿,吃着从清晖居送来的青柚,看了眼散乱搁在桌面上的雕刻工具。
还有一块上好的檀香木。
她想刻一支发簪,为不久后,将在冬日及冠的少年亲自行冠礼。
陈愿的雕刻手法并不高明,不过是从陈祁御那学来的三脚猫功夫,好在她很用心。
无数次的失败,发簪也渐渐有了雏形,是一柄小木剑的形状,剑柄处刻出一朵桃花,与禅意剑很相似。
禅意剑是萧云砚亲手送来的,和她的白银长|枪濯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