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祁御:“师父收我的时候也说是关门弟子, 他见钱眼开,少收一个都不行。”
陈愿:“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。”话虽如此,她还是往玄虚阁的方向走去, 又吩咐殿外听墙角的小僧去趟膳房,把吃食送来。
午后的日光从桃树罅隙间洒下, 伴随着钟声和梵音, 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。
陈愿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来见空隐了,印象里的师父好像永远不会老,鹤发童颜,仙风道骨, 十年如一日地穿着红白交接的鹤氅, 扎道士头, 不爱穿鞋。
空隐喜欢变换术法虚影。
在他的阵法下,整个寺庙在冬日里温暖如春,枝叶葳蕤, 就连玄虚阁也能凭空生出一汪池水,静无波澜, 倒影着天穹上的圆月。
陈愿承认,这老头是有点儿东西,可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。
直到今日。
依旧是静悄悄的玄虚阁,春风席卷着探出墙头的桃花枝, 暗香浮动。偌大的室内一片空旷,再没那池水影,也没有在水影上凌空打坐的人。
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。
陈愿推门而入, 心沉了沉。
她在内室的竹榻上寻到了空隐, 他临窗半坐着,胸前懒散披着那件单薄的鹤氅袍子。
春光尚好, 他一头银发竟然出奇地变回了墨色,让陈愿心头浮现四字:
回光返照。
恢复黑发的空隐无疑是俊俏的美人师父,陈愿无暇欣赏,她搬了只矮凳坐到空隐的榻前,抬手拎起书卷,替他挡住恼人的西晒。
师徒两谁也没有先开口。
直到空隐的咳嗽打破了这场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