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砚虽不得自由,但眼睛是明亮的,耳朵是清晰的,皮相下的那副心肠更是通透的。
许多细枝末节,只需稍一推敲就会有答案。譬如这场从天而降,犹如天赐的婚约,这不是什么命中注定,而是高氏明摆着要打压姜氏,想独掌南萧朝堂的信号。
若他所料不错,摊上自己这样一个废物皇子,姜氏不会甘心,更不会心安理得吃下这哑巴亏。
他们一定会有别的举动。
兴许,还和他那位年纪轻轻,手握重兵的皇叔有关。
姜氏女?姜昭?
局面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,萧云砚看向摆在桌面中央的骨灰盒,抬袖燃了支香后,忍着这种叫人厌恶的味道说:“母亲,砚儿多了个未婚妻。”
“谈不上多喜欢,一面也没见,但我知道,娶了她就和姜氏息息相关,我想,我大概会待她好的,因为她是第一个,完全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从小到大,萧云砚喜欢过的东西没有一件留得住的,他习惯了这种感觉,但发誓绝不会再让别人抢走他的东西,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行。
少年推开船舱上的窄窗,让屋内烟火气散了些,他遥遥望着海上那顶孤月,想起高奴说过:母亲不喜欢车马,却喜欢乘船。
萧云砚低头一笑,那人对母亲的感情,大概就是爱吧。
他不甚明白,只知道高奴的爱是愿意作茧自缚,自己设局断腿也要潜伏在高太后和萧元景身边,废尽心机手段替萧云砚谋求一条生路。
这样的忠诚,他不理解。
可是他感谢。
唯一遗憾的是,他有能力治好高奴的腿,却不能这么做。
一个废物皇子,就该有废物的样子。
虽然被嫌弃,但是命长。
他似乎想起那几位太医给自己下的结论,活不过二十五岁。
可笑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