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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没有人会来哄哄她。

她其实很羡慕养在北陈王宫深闺里的那个弟弟,只要陈祁年一呼痛,母亲就会丢下她,亲自去给病榻上的少年喂药。

哪怕她手里拿着捷报,铠甲下的身躯伤痕累累。

可她从来不是会哭的小孩,在这里是,在现实世界也是。

十八年来,她唯一哭的一次,是在空隐寺,在她的和尚师父膝下。

那时的师父和现在一样。

方丈空隐虽是百岁老人,却生着鹤发童颜,他做了和尚,却是道士的打扮,也是整个寺庙唯一带发修行还备受尊崇的人。

空隐是个用药高手,他亲自调出来了抑制女儿家特征的药,让徒儿陈愿每月服用,是药三分毒,她一次又一次捱过疼痛,那次实在痛极了,硬生生疼出眼泪,在禅房里翻来覆去打滚。

这动静不小,听到弟子的通禀后,空隐抛下了从各国前来为他贺百岁寿辰的宾客,他将自己的徒儿捞起,一边传送内力一边说:

“阿愿,我们不做男孩子了,就留在师父身边,好不好?”

陈愿瞬间破防,啜泣起来。

她只允许自己哭了一炷香,约五分钟的时间,随后擦干眼泪对师父说:想去后山静静。

她当然可以不做男孩子,无非是弟弟陈祁年以病弱之由错失太子位,也无非是母亲沈皇后失去荣光,沈家再无将门之后。

何况,沈家军本就撑起北陈半壁江山,外公亡故后散了不少,若不重整,北陈失去的不止是豫州,迟早会被南萧吞并。

而她自己,命运毫无疑问,去做和亲的公主。

甘心吗?

陈愿咬紧牙关,她必须做男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