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天之后,银冬一连好几天,未曾踏足含仙殿半步,他也不是天生的畜生,哪怕两人之间本不涉及人伦背德,长姐却也是真将他当成亲弟弟,豁出命护持,他如何能够在毁了她的婚配之后,再毁去她一切。
只是情窦初开那年纪,恰好颠沛流离,挣扎在生死泥泞之中,所能够窥见的一缕微光,不过只有身边长姐一人。
经年懵懂,恍然开悟,那不该生长的孽欲之花,已然悄无声息的盛放开来,再无可闭回。
没有想过彻底掐断,甚至连根拔起吗?
不。银冬想过,甚至亲手铲除过无数次。
只不过每一次花上个十几日,甚至三五月,刻意的不去接触,不去听不去看,自以为已经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收拾的干干净净之时……却只要再见到长姐,那被他彻底扭断花枝,刨除根系的孽欲,便会重新落地生根抽枝发芽,每一眼便是成山的肥料和滋养,在他猝不及防的顷刻间,再度悠然盛放。
他一直在挣扎,一直在抗拒,却始终也无法接受长姐终有一天会嫁作他人妇的事实。
银冬甚至会魔怔的想,若是长姐正的嫁与了谁,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她的夫君?
是像看他一样欣喜和骄傲吗?亦或是那双温柔拂过他头发无数次的手指,会盘旋穿梭在另一个人的发间,那个人,会像他一样喜欢,会像他一样珍重吗?
他想到头疼,想到彻夜难眠,却无论如何想,想到的是结果,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。
他不能接受长姐同人婚配,不能接受长姐看着别人,抚摸别人,甚至同他人缠绵,行他连想想都要发疯的亲密之事。
可这样丑恶的念想,他又真的不敢在长姐面前暴露出一丝一毫。
于是一步一步,银冬越走,前路便越是狭隘阴森荆棘密布,这个日日熬烂他的心肺的念头,只能深埋在他那不见天日的私狱和胸腔之中。
他的属下亲信,无不道他心思狠毒,连带他长大的长公主也要利用到朝堂,累的长公主现如早已过了婚配年纪,更是声名狼藉,即便身份尊贵,却因着一个“天煞孤星”的命格,再无人敢问津。
借用长姐的婚配,银冬确实扳倒了几个难缠的世族,但无人知道,若是这些人没有这样死,没有死在银霜月“天煞孤星”的命格之下,那么当今仁义宽厚的少年天子,怕早就变成了强占至亲的疯子。
银冬所能守住的唯一一条底线,也是他万万不敢逾越的底线,便是用这样卑鄙狠毒的方式留住长姐,只有这样,他才能用这一条底线,扼住心中恶兽的脖颈,令其蛰伏沉睡。
他从未想过将这不该发生的心思暴露给长姐,他无法去想象长姐的反应,无法去估量会得道什么样的结果,他不敢。
所以只能这样托着,耗着,想方设法,用其他的方式去补偿长姐,许她无双皇恩,泼天富贵。
只不过这世界上的所有事,从不会如人一般的意愿去发展,银冬刻意的躲避着,银霜月却只当他是忙于朝政,根本未曾放在心上。
尤其是银冬很快命人将事先安排好的关于庄郎官的“意外”说法,报告给银霜月之后,她在自己的寝殿吃斋念佛几天,定好了下月去寺庙进香的日子,便同明妃真的策划起了给银冬选妃的事情。
后妃向来出自朝臣世家,原本便是每年都会择品貌优越的女子,扩充帝王后宫,为皇家开枝散叶,也用以巩固前朝。
但是这个礼制,近两年刻意被银冬刻意压制着,女子韶华不禁消耗,大臣们见女儿入宫无望,少年天子勤勉宽厚,但似乎不喜女色,从未曾听闻他娇宠哪宫嫔妃,连后宫都极少进出,便歇了心思,早早的做其他联姻谋划了。
于是银霜月和明妃挑选了好几日,最后适龄且品貌优越的世家女子,也只挑出了几个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