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年女人眼神游离,下意识地飘向屋内,但林锦书挡得严严实实,什么都看不到。
她收回视线,面上有些尴尬:“请问小……蔡允泽在家吗?”
林锦书心下微动,面上却滴水不漏。
她秀眉一挑,语气散漫得很:“找谁?”
女人看她毫无反应的样子,急得语速不由变快几分:“就是当大律师那个,很有名的,前几天还上过新闻!怎么……他不住在这里吗?”
林锦书没说是或不是,倒是对两人的身份渐渐有了明悟:“你们找他什么事?”
女人果然如同长相般精明,没那么好糊弄,一听她这话表情立刻警惕起来:“你是哪位?”
林锦书留着叛逆的闷青色短发,画着精致到眼角眉梢的妆容,再配上夺人眼球的娇艳红唇,俨然是朴实无华的中年女人眼里“妖里妖气”的存在,是值得良家妇女拉响警报的“天敌”。
她目光怀疑地盯着“花枝招展”的林锦书:“这是你家吗?把客人挡在门外,你讲不讲礼貌?”
林锦书双手环胸,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,完全不为所动。
“我再不讲礼貌,也知道上别人家做客应该提前打声招呼吧?”
“还是你们来找蔡律师谈公事的?那就更不讲究了,公事不打律所电话预约,反而堵人家门口,怎么着?是想不给钱白/嫖啊?要不要我再送你们条横幅,方便二位坐在地上示威啊?”
中年女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,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。
躲在后面的畏缩青年倒是抓住重点,冷不丁开口:“你还没告诉我们,这里到底是谁家?”
林锦书轻嗤,刚想大言不惭地吼一句“这是我家,都给老娘滚”,电梯间里传来楼层抵达的清响,紧接着眼熟的修长身影出现在拐角。
蔡允泽刚刚晨跑回来,身上还穿着休闲的运动装,未做造型的头发柔软地垂在前额,看起来清爽得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。失去西装的加持后,他给人的感觉少了几分距离感,俊雅的相貌迅速和来人记忆里那位十几岁的倔强少年重合起来。
原本不声不响的青年看到他,瞬间面带喜色:“哥!”
蔡允泽脚步顿住,抬眸望向堵在门口的不速之客。
对于不怎么重要的人,他向来不会花心思刻意去记忆,扭头忘了也就忘了。
所以多年未见,胡倩和胡涛这对面容肖似的母子硬是让他过了好久才想起来。
然后心里便有了“哦,原来是他们啊”类似兴致寥寥的感觉。
他的眼里风平浪静,无波无澜。
没有惊讶,没有意外,也没有愤怒和仇视,仿佛只是面对两位毫无关系的陌生人。
严格来说,他们三人也的确毫无关系。
但这样堵着家门实在不太雅观,于是他冷淡地丢下一句“进来吧”,自己率先进屋。
那两人立刻前后脚跟上,毫不客气地挤进屋内。
林锦书本来应该走的,她要走的信息都发出去了,但不知道为什么,莫名其妙就迈不开腿。
或许是受到昨晚的故事触动,她原地纠结半刻,还是默默退回来,甚至体贴地合上房门。
我就看看,虽说蔡允泽今时不同往日,估计没人欺负得了他,那也别白白找气受呀。
我就看看他们会说些什么,绝对不插嘴。
她在心里重复一遍,还郑重其事地发了个誓。
几人在客厅坐下,蔡允泽没有端水待客,显然没有长谈的意思。
胡倩自以为隐蔽地打量屋内的陈设和装修,似乎在评估每块地砖的价值,每件家具的来历,殊不知她这副东张西望的样子完全落入对面两人眼底。
“有事吗?”
“啊是这样的,小泽啊……”胡倩扭过头来,这声“小泽”喊得生涩又别扭,“小涛今年大学毕业,学校里给他安排的那些工作又累又苦,到手的工资还少,你也知道的他从小身体就不好,我就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……”
胡涛的学习成绩不太好,没考上大学,读得是个普普通通的技校,幸好班主任老师还算负责,临近毕业推荐他一些专业对口的岗位,但胡倩总觉得自家宝贝儿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,偏偏挑三拣四,看不上那些被她认为是“苦差事”的工作,撺掇着儿子自己出来就业。
“京市是大城市,小涛没你做哥哥的命好,能去国外留学长见识,我呢也不求他有多大出息,只要差不多能像你一样,在这里找份正经工作,我和他爸也就满足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