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有那么一瞬间,林锦书头皮发麻,整个后背寒毛竖起。
像被施下无解的定身魔法,只能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
她喜欢蔡允泽吗?
或许是的。
但这份心思藏得太过隐蔽,从来无人知晓,连她自己都迟迟没有意识到。
本应成为“山月不知心底事”的美好情怀,却被蔡允泽公然拉开遮羞布,明明白白地摆到桌面上。
林锦书倏地转过头。
空旷的房间里,蔡允泽姿态放松地倚靠沙发背,右手轻搭着扶手。
他这会儿没戴眼镜,锐利的浅色双瞳就这样盯着她,像是身处法庭,面对苍白辩解的被告,要直直地望进人的心底深处,要执着地挖掘出所有真相。
林锦书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。
他不清醒,至少清醒的他还会记得披层文雅矜持的皮,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。
“蔡律师,酒可以乱喝,话不能乱讲知道吗?”
“还我喜欢你?外面的花花世界那么精彩,老娘到底是有多眼瞎,才会看上你这种心机男?”
林锦书说得义正严辞,说得气壮山河,双手却背在身后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她并没有十分的底气。
蔡允泽眉梢微动,换了个姿势,将右腿放在左腿上,挺括的西装裤绷出矫健的腿部线条。
他手指规律地敲击节拍,哪怕遇到再难缠的客户也始终从容。
“是么?不喜欢?那就好。”
林锦书眯起双眼:“你什么意思?”
蔡允泽的语气不咸不淡:“以后还要和林总继续打交道,如果你对我抱有超出工作伙伴以外的情感,会让我很难办,我希望可以和你保持纯粹的商业关系,不会因为个人因素而感情用事,从而影响最终的决策和判断。”
林锦书冷笑:“怎么,你和你那位艾琳当炮友,就不是感情用事,就不影响决策?”
蔡允泽冷静地回击:“你似乎对我们存在偏见。”
“我和艾琳维持这种关系三年,比普通人所谓的‘感情’还要稳定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没有感情和利益的纠葛,这就是一道简单明了的选择题,合则处,不合就散。”
“当然,这只是我的观点,如果林总不认同,欢迎提出反驳意见。”
他向林锦书点点头,摆出愿闻其详的谦逊姿态。
“可笑至极,你所有的理由,不过是为你的下流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。”
“那位艾琳就是这么被你说服的吗?”
蔡允泽忽然站起来,向她这里靠近一步。
林锦书下意识地后退,他的动作却更快。
蔡允泽低下头,离她的红唇近在咫尺。
背头的几缕刘海散落下来,仿佛羽毛拂过心头,
明明一丝一毫都没碰触到她,强势的气场却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,令她拘束到喘不过气。
“林总,你的逻辑有严重漏洞。”
“你既然不喜欢我,又对艾琳怀抱如此大的敌意,会让我理解成……”
“你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意见,你是对她有意见。”
“如果把这段关系里的主角换成你自己呢?”
“你还会这么反对吗?”
林锦书看到了蔡允泽最恶劣的一面。
漫不经心,道貌岸然,好像所有的道德和世俗都被他踩在脚下,只凭自己的喜好行事。
斯文败类都没法形容他,他就像沾染色-欲的黑色漩涡,非要将人拉下泥沼。
林锦书强忍退意,语气轻佻:“蔡律师,一把年纪就少做点梦,你真的不是我的菜。”
蔡允泽不为所动,垂眸盯着她无所遁形的模样,非要逼她坦诚心意。
“安济成立初期曾经遭遇资金问题,当时刚回国的你,轻轻松松就能引入天使基金。”
“我那时候才知道,原来林家在银行系统背景深厚,林大小姐又为什么跑来安济当cfo?”
“殷妙是我的好朋友,我过来帮她,顺便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业,不行吗?”
“仅此而已?”
“仅此而已。”
两双同样冷静的眼睛撞在一起,一个是满满的探究,一个是倔强的确信。
这次谁都没转开视线。
蔡允泽轻笑:“看来是我想多了,时间不早了,林总请回吧。”
林锦书神态自若地拎上包,扭头出门。
大门“咣当”合上,蔡允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许是今天见了不合眼缘的旧人,所以才想起些不甚愉快的往事。
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