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实在太惊悚了,安笙被吓的“妈呀”一声,费轩抓住了安笙,从地上坐起来,那根咬了一口的串串在衣服上印上了油渍,但是竹签并没有戳到他一丝一毫。
“别怕,我逗你玩的。”费轩摸索了两下安笙的手腕。
“你晚上还没吃吧?”费轩说,“这家是新开的,就是有次咱们俩路过的正在装修的那家,你当时不是说,等到他家开了,一定要尝尝吗?”
安笙挣了一下手腕,费轩并没有坚持抓着不放,安笙站起来,后退了一点点,费轩也从地上爬起来,“我很想你。”
费轩认真的看着安笙,朝着她走近了一点,又说了一遍,“我很想你,特别的想你,最开始你搬走的那段时间,我整夜整夜的在出租屋坐着,睡不着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费轩说着又向前一步,安笙则是又后退了一步,靠在墙上,神色并没有因为费轩说的这些甜言蜜语,有什么动容。
她抬起手,隔空做出一个拦截的动作,费轩停住,一双眼殷切的看着安笙。
安笙抿了下嘴唇,她现在头发披散着,随便一身家居服,娇小可爱,嘴唇因为紧抿后松开,红的像熟透的樱桃,勾人品尝,费轩知道那双唇的滋味,知道安笙化在怀里的软绵,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抱进怀里,再不松开。
可是刚才还紧张的出来看他的人,现在脸上的神色,不是费轩预想中的那种,费轩第一次发现,他竟然看不出安笙在想什么。
他预想中安笙知道被骗了之后,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再纠缠歇斯底里,或许也会急着逃回屋子里,再或者露出无奈又憎恨的样子,那样费轩就能毫无顾忌的把她抱进怀里。
可是安笙现在既没有回屋,也没有歇斯底里,更没像前两次和刚才那样,展露出攻击性。
她只是保持着一点距离,用一种抗拒的姿态,仔仔细细的看着费轩,像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一样,情绪堪称平静。
刚才那种慌乱和害怕,都因为费轩并没有受伤渐渐的散去了。
安笙背靠着墙壁,面对着一直纠缠不清,或许后面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的已分手爱人,用午夜这把刀,沿着自己的回避和懦弱,像她烂熟于心收拾鱼的步骤一样,把自己剥皮掏腮,再一刀刨开肚腹,细数里面的几弯心肠。
再掰开了揉碎的,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都一一的陈列出来。
愤怒,攻击性,躲避、心慌、不安、等等等等这些情绪,这种现在费轩带给她的情绪,无非就因为三个字,还在乎。
为什么还在乎?
因为费轩曾经呈给她的那一面,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,骤然听到那些真相,她的理智知道必须从这种状态中抽离,因为她不是受虐狂,不可能做费轩的依附品。
但是理智这个东西,经常性的不在线,有时候还会消极怠工,所安笙总是会恍惚,因为费轩呈现给她的美好,和她后来知道的狠毒,一样让她觉得不真实。
她好好的嗲嗲精,怎么就会是那样让人毛骨悚然的混蛋呢?
因为不敢相信,不想去相信,她第一个反应,就是逃离,从那个出租屋里面逃出来,刚巧原曲来了,给她提供了帮助,以便她逃的更方便。
哪怕她知道费轩会找来,还是选择了逃,而等费轩真的纠缠上来,她第一个反应,还是逃。
她如果今晚有电话,她会要原曲给她再安排一个住处,如果有地方可去,一定会再次逃跑。
可是她为什么要跑呢?安笙把自己的情绪慢慢解刨开,抽筋剥骨,找到了原由,她怕费轩。
不是因为恐惧,甚至不是因为憎恨,她对于费轩,唯一的憎恨,就是先前她想要过平凡的生活,费轩偏偏对她执着。
可是除那之外,哪怕知道费轩对她做的那些事,她也没能恨的起来,只是想逃。
而怕费轩,是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斩断这一切,可是内心却还在爱着这个人。
不怎么受她支配的,违背着她的意愿的,还在爱着他。
因为爱着,所以会展现出攻击性,恐慌,会想躲开,以至于像刚才,又上了费轩的当。
费轩死了,这个世界会崩塌,这是她和原曲讨论过的问题,而男主会不会意外死掉,也会的,所以才有那么多需要穿越者修复的世界。
可是除此之外,安笙和原曲也讨论过别的,比如男主是气运之子,他不太可能轻易的死掉。
那她刚才那种慌张惊惧,就找到了根本原由,她选择性的忽视这点,看不得费轩有一点意外的可能,归根结底,害怕世界崩塌不是唯一的理由,甚至不占据大的比重,只因为她爱费轩,不想让他死。
安笙刨析结束之后,在心里骂了句粗口。
她很确认自己没有受虐倾向,人生观也相对正常,不可能做“匣子里的娃娃”,那么知道了那一切,还爱着费轩的原因,只能是因为贪恋他的好,甚至贪恋他的皮相。
看啊,人性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,女孩子千万别受苦,要不然随便谁对她好一点,她就泥足深陷,自拔艰难……
“笙笙……”费轩站了好半晌,让安笙看的都有点发毛,尝试着朝前走了一步,发现安笙没有再表现出抗拒的姿势,心里一喜,正要得寸进尺伸手抱人,就听安笙说话了。
“你被人骗过吗?”安笙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话。
费轩愣了一下,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,接着摇了摇头。
费轩长这么大,还真的没人骗过他,主要是小的时候,费罗铭不屑于骗,其他孩子不敢,长大了费轩心眼多的能吓死密集恐惧,谁也骗不了了。
安笙点了点头,想了想,又问了一句,“你被人强制限制过人身自由吗?”
费轩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,“没有,笙笙,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安笙垂下眼抿紧嘴唇,隔了一会,又摇了摇头,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下,然后对费轩说,“回屋去吧,别在搞这种把戏了。”
说着,打开自己房间的门,径直进屋了。
费轩要伸手抓一下都没来得及,差点被门给夹了,赶紧把手给缩回来。
安笙进屋之后,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,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后,浑身舒畅,洗了个澡,之后很快睡着了,没有乱七八糟的梦,一觉睡到第二天,踏实的很。
第二天一早上,照常去店里,很快要开业了,这几天已经开始限量送小份糕点,都是安笙在店里没事的时候做的,用透明的小塑料盒子装着,还贴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,很受附近小区的小孩子,还有不远处大学里面的女孩子喜欢。
早上随便弄了点吃的,安笙打开房门,没什么意外的,又在电梯里面遇见的费轩。
安笙没看到一样进去,甚至没有刻意去躲,很自然的站在费轩的旁边,伸手按了一下电梯按钮。
费轩轻声叫了安笙一声,安笙毫无反应,连睫毛都没闪一下。
要是安笙躲,安笙动手,安笙骂人,费轩都知道怎么应对,偏偏安笙把他当空气,费轩却不知道怎么办。
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费轩最开始追求安笙的原点,安笙视而不见,冷漠致死,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给一点的反应。
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,一只脚伸进来,门又打开,秦舒予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拎着一个包进来,看了安笙和看着安笙的费轩的一眼,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,随即很快的恢复正常,和安笙打了个招呼。
“早,”秦舒予彬彬有礼。
安笙侧头看他,不吝啬的扬起一个笑,点头道,“早,送孩子去幼儿园吗?”
秦舒予点头,又看了一眼费轩,和怀里的小不点说了什么,把她放在地上,结果一抬头,对上费轩充满敌意的视线。
秦舒予他也算是认识费轩,毕竟当过他的主治医生。他扶了扶眼镜,看着费轩这幅随时准备斗鸡的样子,本来到嘴边的礼貌招呼咽回去,转身习惯性的伸手去腿边摸自家闺女的头,却摸了个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