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行暗自嘲笑外甥急色,如法炮制帮柳苗苗解开穴道。后者从怀中掏出火折子,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小捆银丝,叫他们保持安静。接着,他将银丝从门缝探出,在门锁处鼓捣了几下。木门吱呀一声,徐徐开启。
“苗苗姑娘,好厉害啊!”欧阳豆竖起大拇指怒赞。
“都说了,爷爷是手艺人。”柳苗苗有点得意忘形,顿了顿,改口道:“奶奶是手艺人。圣手书生,听说过吗?正是在下。”
他一路潜行如猫,悄无声息地捅开另一重门及地窖最外层的铁门,厉行则两拳打晕尚未反应过来的守卫,堪称技术与力量的完美配合。
绿湖山庄本就是半开放式构造,他们取了行李,还不忘牵走乌云踏雪、流星追月和发财,趁着夜色逃之夭夭。至于柳苗苗,则又顺手牵羊,偷了不少东西。
与柳苗苗分别后,三人在月下策驴奔腾,直直跑出二十余里,找了间村店下榻。惊魂稍定,他们围坐在粗糙的木桌旁,回忆冯庄主的话。
一豆油灯十分昏暗,仅能照亮方桌,和每个人的下半张脸。
何须归心乱如麻,不住捋着发丝,又将指节放在嘴边轻轻啃咬:“怎么会这样?是谁伤了风晚山和林照?几日之后,我师父肯定也会来绿湖山庄,我要当面跟他老人家解释清楚!唉,我们不该逃跑的!这样岂不代表我们心里有鬼?”
厉行凝望着油灯沉思片刻,说出了自己的猜测:“我认为,是他们自残。”
欧阳豆震惊地瞪大双眼:“为啥啊?那也太狠了!”
“不要用常人的思维,去设想一个冷酷无情的人。风晚山本来就是个狠人,对别人,对自己都狠。”厉行用指尖飞速扫过灯焰,它便忽明忽灭,闪烁不定。
“你们想,林照身上有旧伤,伤痕就在那,跑也跑不掉。而他爹、其他师兄弟肯定都知道,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。若有朝一日当众对质,或者被别人发现,他就百口莫辩。不如就利用上次的冲突,以新伤盖住旧伤,来一招将计就计、偷梁换柱。”
何须归问:“那风晚山呢?他没必要……”
“很简单啊,因为他的罩门被我知道了。他作风狠绝,不愿留下一点后顾之忧,就干脆自废武功,从头练起。他就是一条,外表漂亮的疯狗。”
沉默,在黯淡的油灯下蔓延,何须归深深地垂着头,用指尖抠弄桌沿。曾经两小无猜的师兄,为什么如此冷酷狠辣?师父说有教无类,可莫非有人真的天性凉薄,是捂不热的寒冰。
他轻叹一口气:“如今,百口莫辩的倒是我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