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前,终于找到昨日做标记的大树。何须归躲远了些,跟他们聊着天,眼看厉行和欧阳豆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两身衣物没了支撑,软塌塌地堆落在地。
“真是不可思议……厉哥?你还在吗?走了吗?看来真的走了啊……”
他收好二人的衣物,用油纸裹了,按照事先约好的埋在树下,方便他们下次来时穿。回去之后,他独自练剑到傍晚,而后爬上山门旁的参天古树,闲坐在一截粗壮的枝杈上,遥望上山的路,嘴里哼着歌:“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,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……”
假如师兄回来,他一眼就能看到。在认识厉行前,师兄是他唯一的朋友,他的生活中只有两件要事:练功,围着师兄转。
日落西沉,又到了倦鸟归巢的时候。飞鸟披着余晖,在山林间盘旋,山路、枝叶都染上一层淡红,像少女的脸,像……好大一碗麻辣烫。绿叶是蔬菜,蜿蜒的山路是宽粉,路旁的石头是鱼丸、牛丸、虾丸。天上的云,白的像千页豆腐,红的像培根。
他舔舔嘴唇,微微眯起眼睛,又从麻辣烫想到了厉行。和师兄相处,他常感到卑微和患得患失。师兄明知林照爱欺负人,却还是与其相交甚笃。而和厉行在一起时,就很轻松。想到最后,他都不知该想谁好了,还是想麻辣烫吧。
星云般难以名状的色彩掠过眼前,恍惚之后,已经回到熟悉的寝室。
此时是深夜,厉行打开台灯,捡起散落在地的内~裤、t恤穿好。脚底一硬,原来是欧阳豆已经干掉的隐形眼镜。
地上还有一身衣服,是何须归穿过的。厉行把它们收进衣柜,心里有几分失落:何黑户回家了,不再需要他的照料。也许是因为,二人都有着某种刻在骨子里的孤独感,他很享受照顾别人的感觉,尤其是照顾何须归。
兀自出神之际,欧阳豆在身后说:“怎么像做梦似的……老舅,这石头放哪?”
“先搁在阳台吧。”
因为“时差”,二人都很兴奋,躺在床上聊创业致富。还异想天开,提前幻想有钱以后的生活。欧阳豆犯了愁:“哎呀,你说我是开法拉利呢,还是开兰博基尼?再给我爸找个嫩模……我有钱了,那我儿子就是富二代,会不会变成纨绔子弟?教育问题得好好抓。”
“醒醒,你连对象都没有。”厉行翻个身,趴在枕头上。这一个多月来,何须归一直睡他的床,枕上还残存几缕幽香。
“老舅?你还醒着吗?”
他回过神来:“干嘛?”
“你有点心不在焉啊!在想何少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