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纸上,身形雄壮的猛虎张着血盆大口,摇着黑黄相间的长尾巴,在陡峭山路昂首阔步,似乎随时都会俯冲出画面,朝她袭来。

箬竹看得有两分不适,不禁撇嘴打了个哆嗦:“这大尾巴虎也太凶了,不好看。”

池惟青不以为然:“虎乃百兽之王,哪有不凶的道理。”

箬竹抿抿唇:“可作画作的是艺术,不一定非要写实嘛。就像学堂中五岁小儿将后羿射日画的像是大郎烧饼,也是种别样的艺术。这叫……”她搜肠刮肚想出一个词,“凌驾于生活。”

她说着,对上池惟青狐疑的目光,就知道小皇帝年纪轻又见识短浅了。索性给他开开眼界,从笔架上摘了支紫狼毫笔,蘸上丹青,在那副画上稍作改动。

先是将大张的獠牙血口合上,在原有基础点缀出肉嘟嘟的双下巴;然后是整体身形,往外扩张了些,比之劲瘦矫健更显体态憨厚;最后则是尾巴和爪子这些细节,同样修饰的圆润。

半晌后,箬竹搁下笔,抬起明亮星眸邀功似的望向池惟青:“喏,这样画出来的老虎,不就不凶了嘛。”

池惟青顺着她视线看去,原本凶猛老虎在她的改动下,变成了圆滚滚的萌虎,有些四不像的滑稽和违和,却无端觉得其实并不难看,甚至……有些像她。

因吃多了长得圆润,这点确实凌驾于生活。

这样一想,不自觉就开始将画中萌虎和眼前少女的影子重合起来,唇角止不住扬起道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弧度,煞有其事地点头。

挺好。

而箬竹也觉得好,她越瞧自己修改后的画作越觉得满意,将画纸从桌面举起吹了吹墨迹,问道:“陛下准备把这幅绝世佳画挂在哪里?”

“不挂。”池惟青道,“这幅画,朕是用来送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