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抵达挪威首都奥斯陆国际机场时,天已经黑了。
尽管之前查过气温,也做足了准备,可当邹允真的跨出机舱大门的那一刻,还是冻得打了个冷战。
离开机场去酒店的一路都很顺利,因为之前在国内已经安排好了司机,挪威籍华侨,还能说几句简单的中文。
邹允很快到了酒店,所有的一切都是之前安排好的,相安无事;可第二天一早,还是出了乱子。
奥斯陆本身就有很多值得一去的景点,包括挪威皇宫,松恩湖,历史博物馆等,分布比较散碎。
而挪威全境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中通行的是一种叫“波克默尔语”的小语种,邹允人生地不熟,语言不通,方向感也不强,唐堂怎么也放心不下,给他报了一个当地有英文向导的旅行团。
为了不让唐堂担心,当时他也没有反对。
面上看来,他的生活已经渐渐回归正轨,按时吃饭,按时吃药,也能在药物的帮助下正常入睡;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,整个人就是没有精神,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——
对这次的旅行团也一样,去,或者不去,他觉得没有区别,根本没有上心。
不知道是因为时差,还是突然变换的陌生环境的原因,这一晚尽管吃了药,他还是失眠了。
看着陌生的房间和空荡荡的天花板,他没怎么犹豫,直接起身摸出之前医生开的助眠药物,又咽了两粒——
没别的,他就是不想醒着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画面。
在加倍药物的作用下,这一觉到底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,可这么多年生活规律,早睡早起的人,再睁眼居然已经是中午了。
他打开手机,看着上面地陪导游打来的十几通未接来电,赶紧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道歉;导游听说他要退团而且不需要退款,自然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。
处理完突如其来的变故,他怔怔地躺在床上。
窗外明明就有他向往多年的地方,行李箱里带着画画的工具和相机,他可以画画,也可以拍照,或者只是单纯地出去走走。
可他什么也不想做,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。
挪威首都奥斯陆在三月的平均气温也只有几度而已,他安慰自己,只是这些年习惯了观海市南方海冰城市的气候,一时还不能适应挪威寒冷的天气,整个人才会恹恹的。
终于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后,手机的闹钟又响了起来,提醒主人吃药的时间到了;他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,按掉闹钟,想了想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起床吃药,顺便,买了张去往挪威西南岸,卑尔根的坐火车票——
盖朗厄尔峡湾就在那里。
去卑尔根的车,唐堂自然早就帮他定好了,还是昨天那个司机,但既然已经推掉了奥斯陆的行程,他想要早些离开,也不想再有陌生人跟着。
毕竟那里,才可能是他有可能说服自己重新开始的地方。
既然想要重新开始,他不能第一步就被困在这家酒店里。
很多时候,下决心是一回事,行动又是另一回事。
等邹允磨磨蹭蹭地离开酒店,到底还是错过了火车。
因为语言不通,路线不熟等等原因,等他终于兜兜转转到了卑尔根,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。
从小,他就知道自己是孤儿,虽然不用面对肖飒、沈笃他们那样恶劣的环境,但他很清楚,自己这辈子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;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生活处处都好像是那间跟他八字不合的厨房,只要是一个人,他就会把身边的一切搞得一团糟。
他觉得很懊恼。
不管怎么样也折腾了一晚上了,他在当地的小乡村里找了家北欧特色的安静民宿,准备好好休息一下;可这一休息,就又是好几天没有再出过房门。
直到他打开手机,看到备忘录的提醒,才想起来之前定下的船票时间已经到了,他终于发觉自己或许该出去走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