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如月低下头,“昨晚上,我带他们去见了陈新生,办理了收养协议。”
丰峻没说话,任凭蝉儿在头顶肆意的鸣叫。这鸣叫似乎也衬托着周遭的安静。
半晌,丰峻幽幽地叹了一声:“所以陈新生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,他当然要死。”
“可他不想想小蝶吗!”何如月愤怒。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“他就是因为小蝶。”丰峻道,“一个医生,一个老师,能给予小蝶的教育,远胜过一个电工和一个保育员。与其让小蝶以后一直被人说是杀人犯的女儿,不如将亲生父母的痕迹全部抹掉,让她有一个全新的身份。这就是陈新生自杀的原因。”
将亲生父母的痕迹全部抹掉,这说的是陈小蝶吗?
谁能将亲生父母的痕迹全部抹掉,比如穿越的何如月吗?何如月惊骇地望着他:“亲生父母的意义,绝不是用职业和地位来衡量,这是血缘,不是他说没有就可以没有的。他凭什么用自己的死来决定小蝶的未来。”
丰峻深深地看她一眼:“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死,彻底地退出小蝶的生活。”
他不是干涉,他是退出。
一个父亲,用自己的死亡,来退出女儿的余生。
何如月望着丰峻,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要反驳他,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,只有眼泪不断地涌出,模糊了视线。
一块手绢递了过来,有些泛黄,但洗得特别干净。
何如月接过手绢,擦了几下,手绢已经湿透。
丰峻道:“他一定想了很久。二十年后,一个出狱的老人,没有工作、没有妻子。那时候女儿也许有着幸福的人生,也许有个美满的家庭。他去找她吗?打扰她安静的生活吗?”
“可是……二十年后他也才五十多岁,他还可以找工作……”
丰峻却打断了她:“二十年后的世界只会比现在更严酷。何如月,别天真了。”
何如月低声道:“不是我天真,是你太冷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