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我(听妈妈的话...)

小助理疑惑问:“离拍摄准备都有好长时间吧,现在就过去?”

“额,应该不是拍摄,耿导好像有别的事情要说。具体……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。”

对方说话时明显有眼神闪避,显然并不是那么的“不清楚”,但小助理也没强求他,点头:“好,那我这就叫骆哥过去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小助理回来,把消息告诉了骆修。骆修完全不见意外,小助理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:“骆哥,导演组这时候叫您过去,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个更干净的法子起作用了?”

“去就知道了。”

“噢。”

到了导演组那边,他们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耿宏毓,理由也简单:“会议室里现在还有别人,耿导不让打扰,你们稍微等会吧。”

“哎,”小助理拉住对方,“耿导在里面见的是什么人啊?”

“宗诗忆。”

“…哎?”

小助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就听隔着隔音效果不太好的墙面,里面耿宏毓暴躁的声音传出来――

“什么叫太亲密不能接受?!坐一下大腿都算亲密了,你是从清朝回来的啊?何况前面和妄无涯的吻戏都拍过了,你这会儿跟我说什么亲密呢!?”

没来得及及时抽身的那个小场务停顿了下,朝骆修望来同情的一眼,快步离开了。

僵立几秒,小助理彻底反应过来,惊愕回头,他低声问:“原来您的那个方法就是站在局外,让宗诗忆去和导演组掰扯?”

骆修没承认也没否认。

他昨晚因为一点事情没休息好,今天精神不佳,又无法在有人的情况下找地方补觉,实在有些意倦神懒。

小助理却兴奋着:“这样达到了目的,只有宗诗忆那一方大概知道您的背景厉害,还能蒙过剧组其他所有人?”

“嗯。”骆修随意应了。

小助理并未察觉自家老板的敷衍,还在喋喋不休:“看那个场务的反应,他们肯定还都在同情您被宗诗忆嫌弃咖位小或者别的原因,所以她不肯合作呢,绝对不会有人猜到这其实是您的意思――果然,您说得对,这才是最干净的方法啊!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…啊?

兴奋的小助理被一头冷水浇下来,茫然问:“我哪说错了吗?”

“这不是‘最’干净的。”

“哎?这还不是最干净的?难道您还有别的办法?”

“……”

骆修靠在椅里,眼神无趣地望着窗外染了血红霞色的云。

在融融暖意的傍晚余晖下,他的侧影却透出一种疏离的清冷。声音也低低的,淡漠而无谓。

“最干净的方法,应该让不该知道的人都不知道。”

小助理懵了:“那还要怎么做?”

“卓亦萱。”

小助理思索数秒,恍然大悟,但很快他又迷茫了:“那您为什么不用这个法子啊?”

“……”

是啊。为什么。

骆修也在问自己。

昨晚的睡前冥想又一次出了问题,扰乱他心境的声音还是那个声音,台词却换了。

【我爱他。】

【骆修先生就是我的梦想,永远都不会变!】【骆修先生,你想谈恋爱吗。】

所以为什么。

为什么,会是因为她呢。

“顾念,你――”

“林导您别拦我,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。”

长廊拐角后传来声音,伴着快步走过来的脚步声。

小助理惊讶:“骆哥,是……”

骆修侧身望去。

“顾念,你胡闹!这是导演组定下的事情,哪能每次都因为你改主意?耿导不容易对你印象改观,你不要自毁前途好不好!”

“按您说的,我是责任编剧――我的剧本你们要改,我来问这才是负责。”

“可你就不是为你自己来的!删一段戏怎么了,他骆修多大牌面啊,一段亲密戏都不能删?”

“这不是删戏的问题!”

女孩惫懒的声音极为罕有地提了一截声量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像是带着细微的颤。

一种恼怒、生气更接近急切的难过的情绪,无法掩藏地剥落在每一个字词里,真实得触人心弦。

“剧组里现在怎么议论骆修的,您不会听不到!宗诗忆她这已经不是演员个人职业道德的问题,这样有特殊针对性的拒绝合作只会让那些恶意猜测越来越多,她不能这样!”

“你――你就知道替骆修出头,你还想不想要你自己的饭碗了!”

“……”

几秒的死寂后。

女孩声音变得坚定而冰凉:“我的饭碗是我自己端稳的,不靠任何人垂青和施舍――别的我可以不争,我也不在意,但骆修,你们欺负他就是不行!”

话声之后脚步重起,转瞬而至。

拐角旁四目相对。

顾念蓦地僵住身。

她望着会议室门前逆光里,那双像错觉似的,深邃幽暗又压抑着某种亟待挣出的情绪的眼眸。

“……骆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