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匪头拍了拍他肩膀,帮他找了台阶下,起身道:“总归是皇帝,天子,不能给人晾那儿不是,我去瞅瞅。”
叶十一抬头,刘匪头留给他一个背影,一闪身,溜出房门。
过了大约半个时辰,房门才被再度推开,冷风嗖地吹进来。
叶十一头也没抬地催促:“关门。”
房门嘎吱合拢。
这才循声望去,男人是憔悴了,头发也有些凌乱,嘴唇干枯起皮,来时完好的绸缎衣裳,被山里的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,落魄得像山匪一样了。
李固手里端了木盆,木盆里的热水腾腾冒雾气,木盆边搭了帕子。
叶十一不动声色打量他,李固走路变慢了,前脚重后脚轻,有些瘸,师爷没说错。他的袖口搭在腕子上,只能看见露出袖口的双手布满道道细碎伤口。
那双手,本该用来御笔朱批,号令天下。
叶十一蓦地涌上复杂情绪,一言难尽地注视他。
李固问:“冷么?”他看了眼炭盆:“一会儿我去加炭火。”似乎没看见叶十一眼底的疑惑与复杂,兀自将木盆放到他脚边。
叶十一坐在榻上,李固将炭盆挪开些,木盆摆过去,提了衣摆在他跟前半蹲下身:“泡会儿脚,能驱寒。”
“……”叶十一呆住了,他从未见过李固这样的姿态。
至高无上的天子在某个人面前半蹲下身,做小伏低的讨好模样,尽管没有一丝一毫的讨好语气与作派,但他就是能感到,那是讨好时才有的姿势。
李固从来都是,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的。
这份震惊一直持续到李固脱下他的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