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臣有泪,不在脸上,在心里。一声叹息,漫长地卷入了李叶两家百年光年,他沉重道:“臣…早知有今日。”
叶夫人跪不稳,伏在叶士秋肩头,低低地,似在啜泣。
“十一!!”李固叫他:“别喝!!”
刘卫换了布满倒刺的铁鞭,一鞭子朝他后背砸下去,顿时鲜血淋漓。李固倒在地上,仍然固执地,不肯将视线从懵懂孩童身上移开。
“别打他了。”小孩畏惧地捧起酒杯:“我喝。”
酒水偏甜,不算难喝,细品甚至能琢磨出几缕醇香,是新酿的葡萄,楼兰国年岁进贡上来的。小十一砸吧嘴,将杯子还给先帝:“谢谢陛下。”
所有人都看着他。
李固那么撕心裂肺、肝胆俱裂的劝阻,让众人都以为酒水有毒。可没想到,小屁孩并未毒发,什么事也没有,茫然无措地环顾在场,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看他。
先帝哈哈大笑,叶士秋揽住夫人肩膀,轻拍安抚。宴席罢,先帝留叶十一在宫中小住。
李固挨了板子,躺在床上起不来身。小十一抱着满怀的药瓶去找他,丁零当啷,推开门喊:“哥哥,擦药!”
在宫里住了七八日,太半时间都待在李固那里。临走时,李固送了他一条巾帕,“我娘留下的。”他说:“送你拿去擦嘴,花猫。”
吃了满嘴荔枝糕的粉白娃娃鼓足腮帮,摊开巾帕一瞅,帕尾两朵时兴的君子兰,素雅清馨。
如今思量,缥缈如隔世,记不得蜂蜜荔枝糕的味道,不过对那两朵君子兰,倒是记忆犹新。将巾帕交还老妪,无需拔剑,便已四顾心茫然。
先帝赏的那杯葡萄酒里究竟有什么,谁也不知道,也许什么都没有,只是酒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