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说:“哎,我不喜欢这个颜色,你在哪家买的,我去换换成不?”
顾茵就报出了那家成衣铺子的地址,之后让两个小家伙试穿新衣服。
给小武安的是一身湖青色的棉袄棉裤。
颜色不仅鲜亮,剪裁得也十分得体。
武安穿着略有些大,但比他娘做的那种一套可以穿三年的大小还是合适很多,手腕和裤腿卷起一个边,就正正好。
他皮肤是天然的黝黑,这衣服上身虽没有显得白净,却是神气了不少。
武安喜欢得不行,试穿完就立刻换下来,又方方正正地折起来,说等过年的时候再穿。
后头轮到小孩,他的衣服裤子比武安的小一圈,顾茵本来想让两个孩子穿同色同款的,但是后头想了想,还是给他买了身靛蓝的——这孩子忒能造,上房爬树、钻狗洞……就没有他不会的。
还是略深一些的颜色好,起码可以保证能穿一整天再换洗。
他皮肤的黑是后天晒得,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,已经白回去不少。
那靛青色的小衣服小裤子在他身上一穿,活脱脱像个小富之家的少爷。
他也有样学样,试穿完就要换下来。
两个孩子捧着珍宝似的捧着衣裳回了屋,顾茵也准备试穿自己的。
结果找来找去,她衣裳不见了!
她又翻检过一遍,想着莫不是当时成衣铺的活计给她漏装了,或者是自己粗心大意,买别的东西的时候掉了也没发现,王氏挎着小包袱回来了。
包袱抖落开,是一件鹅黄色素面小袄和一条湘色马面裙。
“娘这是……”
王氏笑眯眯地道:“哎,我去看了看也没啥喜欢的。一不留神把你给自己买的那身也带去了,干脆就两身换了这么一身出来。你快试试。”
说着她就推顾茵回屋试穿衣裳。
要不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呢,小袄和裙子上身,顾茵本就白皙的肌肤被衬得越发莹润,那袄子立领处还镶了一圈兔毛,围绕着她尖尖的下巴,更显得那巴掌大的脸蛋越发小巧。
“真好看!”王氏真心实意地夸赞道,“你这年纪才该好好打扮,过年就穿这个,我看着都高兴!”
“那您的衣裳……”
“哈那些我都看不上,穿着还不方便干活,我这身自己做的咋了?你觉得不好看?”
顾茵自然不能说王氏的手艺不好,只嗫喏道:“就是想看您穿年轻一些。”
王氏摆摆手,接着去理别的东西,“你没再给我买什么了吧?”
顾茵连忙上去拿起最小的那个、一直贴身放的小包袱,“没了,这是老太爷给许家的书,说是谢谢许婶子上回帮着请大夫的谢礼,我这就送到隔壁去。”
…………
当天晚上,王氏洗漱完正准备歇息。
武安突然跑进了屋,开心地笑道:“娘!快看我捡到了啥!”
王氏定睛一瞧,小儿子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银簪子,那簪子虽细,但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,精致小巧,很是讨人喜欢。
“你哪里捡的?”王氏惊喜地接过,拿出帕子擦了簪子上的土。
武安顿了一下,而后才说:“其实也不是我捡的啦,是咱家那小孩捡的。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。”
“咋我这辈子活这么大,最多只捡过一个铜板?他还能捡到簪子,还是个银的?”
母子说着话,顾茵推了门进来,“唉,我在外头听到武安的话了,真是出门见财,好事儿啊!娘快插戴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王氏却没动,还狐疑道:“这别是贼赃吧?我听说好些毛贼偷了东西不敢直接拿出来卖,故意埋到荒僻的地方。别是让咱家孩子捡了,这不得惹大祸!”
顾茵立刻道:“肯定不会!武安他们今天没跑远,是吧?”
武安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。
顾茵便接着道:“所以这应该是咱家附近捡的,关捕头就在旁边住着,哪里有毛贼敢把贼赃埋到咱家附近?”
“那更不成了,要是咱家附近那不就是你许婶子的东西?她这人好像就喜欢这种梅花样式的首饰,我给她送去!”王氏一拍大腿,“要不是她的,我就送给关捕头去,这么好的簪子,丢了得心疼死,还是让衙门的人放到失物招领的地方去。”
她说走就走,眼看着就要出屋门。
“娘,别!”顾茵和武安异口同声,然后一左一右把王氏拉住。
两人喊完都不知道怎么说,一个劲儿地打眉眼官司——
“嫂嫂,你快说啊!”
“我就编了这么多,我不会撒谎啊!”
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,谁都憋不出一个屁来。
后头背对着他们的王氏身体开始抖动,然后幅度越来越大,最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大傻子带小傻子撒谎骗人呢!还家附近捡的,还知道往上撒土……笑死我了!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娘都知道啊。”顾茵脸上一臊,松开了拉着王氏的手。
“都说你不会撒谎了,武安前脚说捡了东西,你后脚就来贺喜,傻子也知道你俩串通好的!”
“那不是怕您又不要嘛。”
王氏伸手拧了一把她的脸蛋,“要,为啥不要?我们俩轮流插戴,你长这么大也没个好首饰,等过完年就戴着去文家上工去。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最会看人下菜碟,可不能让人把你低看了去。”
闹完这一场,顾茵和武安拉着手回了屋,出门的时候武安还在道:“嫂嫂,你好像真的不会编瞎话,不然下回还是我来编,你照着我说的做吧。”
顾茵的脸越发通红,“没有下回啦,扯谎终归是不好的事。”
这一夜,王氏摩挲着那根小银簪子睡得格外香甜。
就这样笑着闹着,顾茵迎来了穿越后的第一个年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