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旭丰镇到东川县坐车得一个多钟头。
每天只有两班车,早上九点半一班,下午两点半一班,错过了便只能走路。
真一没钱,她也没坐过大巴车。
从前到东川县偷偷卖晒干的山货时她都是天没亮就起床赶路,走上五六个小时进城。就连约了盛景玚看电影那次也是如此。
她不觉得辛苦。
像她们这样的穷人家庭,最不缺的就是时间,宁愿走一整天路也好过花五毛钱车费。
那时候,盛景玚似乎看出她舍不得坐车,看完电影后不知打哪借了辆自行车,载着她骑了快两个多小时,一直把她送到红顶寨山脚……
当时她心里甜得咧,像吞了一大罐蜂蜜。
有些经历哪怕过去十年百年,只要她还记得清晰,回忆起来总会不知不觉流露出笑意。
然而回忆越甜,她心里空着的那一块就越大。
真一看着熟悉的街道,和六八年没什么区别的集市,神情微微怔忪。
但很快,她就从怀念里挣脱出来。
不再想盛景玚现在如何,而是坚定地朝着黑烟最浓,阴气最重的地方找去。
“叩叩——”
门没关,真一随手在门上敲了敲,待办公室里唯一的工作人员抬头,她清咳了一声,抬头挺胸,倍儿自信,一副“我上头有人”的架势走了进去。
对方大概六十来岁,头发花白,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,一板一眼道:“名字。”
真一愣了下:“……祈真一。”
心里忍不住腹诽,阎君不是说一切都打点好了吗,怎么还问她名字,难道这就叫走过场?
那人取过桌上一本册子,迅速翻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