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秀已经坐在书桌前开始抄书,她的头埋得很低,从谢奚奴的角度,只能看到她耳边落下的碎发,和因为认真,有些绷紧的侧颜。
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,秀秀抬起下巴冲他笑了笑:“好喝吗?”
谢奚奴晃了晃神,甜汤的滋味还弥漫在唇齿间,他忽然攥拳轻咳了一声。
“好喝。”
听到肯定的答案,秀秀眯眼又笑了笑,埋头继续抄书。
书桌上的油灯没有灯罩,夜风将它吹得有些抖动,谢奚奴将碗放置在桌案,转身阖上了窗。
春夜,并不安静。
苇塘边已蛙鸣渐起,腐草堆积在塘边,压出厚重的蠓虫。
桥头的灯笼已经被风吹灭,整片苇塘陷入浓夜,只有冷冷的月光落在水面。
亥时,整个万塘尚在睡梦中,桥下的苇塘却发出汲汲的水声。
谢奚奴提着昏黄的灯笼,淌着水走到了桥下。
桥下的芦苇生的很好,高高交错着,将那片刺目的红色掩藏在苇蒲之下。
修道之人,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赤焰之色是江家的校服,更何况校服衣袂处用金线绣了个硕大的“江”字。
不错,一如既往的“江家”风格,夺目的血红色也罢,夸张的金线也罢,都只为了在所有仙门世家中最耀眼,最脱颖而出。
谢奚奴嫌恶地踩着蒲苇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江恩迷糊中听到身边的动静,吃力地睁开眼,一片晕眩过后,他眸光一颤,面前竟有一个小小少年负着月光,冷冷地看着他。
他张了张嘴,感觉一股血腥味从喉间溢出,同时溢出的是他破碎的声音:“少……少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