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刚过,长青村内唯一的医馆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。
雨下得淅淅沥沥,君秀秀一手背着人,一手撑着伞。
一路迎风,走了不少冤枉路,终于摸索到了这里,她早已被糊得满脸的雨水,身前湿得像刚被从河里捞出来。将油纸伞抵在墙边收起,她抹了一把脸,猫着身子进了医馆。
医馆右侧的屏风后有几张供病人暂躺的床铺。君秀秀将背上的人放下,这才搓了搓冻僵的手:“大夫,麻烦您给看一下。”
崔大夫被催魂般的敲门声从梦中惊醒,脸色有些不好,再一看谢奚奴衣襟上大片的血渍,脸色更差了。
“村里人这几天轮流也去你家走访了不少遍。”他顿了顿,用了比较委婉的方式,“大家也知道你刚没了丈夫心里头难受,但是这都快水神祭了,你将孩子打成这样,未免有些乱来。”
君秀秀哂笑了一下:“不是我打的……”
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么说也不会有人信,就转而道:“他是突然吐血的,可能是气急攻心什么的,您给看看有没有大碍。”
崔大夫看了她一眼,不置可否,并没信她的胡扯。
屋里有些昏暗,他点了一盏油灯拿到床边,昏暗的灯光下,谢奚奴的脸色煞白,衬得身上一道道伤口更加触目惊心。崔大夫满脸见怪不怪的样子,匆匆扫了一眼便抬手搭在了谢奚奴的手腕上。
脉象极为凌乱,快若脱缰的野马,震得他的指尖都有些发烫。他略微思忖了一下,也没有从他几十年的行医经验里搜出类似的脉象。
耳边传来君秀秀急切的声音:“大夫,他怎么样?”
怎么样,他怎么知道,他就是个半吊子,看看风寒,治治骨折还行,这么凌乱的脉象他还能怎么样,横竖这个谢奚奴并非常人,命硬得很,想来也不容易死。思及此,他抬起眼皮,敷衍道:“哦,伤口有些发炎了,再加上平日吃得太差,身子单薄,风邪加重了,配点药回去,再进行食补看看吧。”
“啊这……”君秀秀万万没想到这大夫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些,“不用再检查一下吗,他吐了很多血。”
崔大夫已经走到柜台开始写药方了,闻言,嗤笑了一声:“你少打他一顿比看什么神医都有用。”
君秀秀被噎了一下,张了张嘴,却无法否认,毕竟,把反派气晕和把反派打晕,从结果上看是一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