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潭乖乖去厨房洗樱桃,红艳艳的樱桃,洗完了更鲜亮,甩甩水再放进果盘,一颗又一颗。摆满一盘,碧潭一手端起盘子,一手捂着樱桃控水,放果盘里的积水流出去,只是眼看水滴越来越少,碧潭心中忽然一动。
她一直在发愁如何同时给墨竹、三爷下药,这盘樱桃,不正是她的机会?
“碧潭姐姐,已经没水啦!”
耳边传来小丫鬟的提醒,碧潭回神,见小丫鬟打趣地看着她,碧潭尴尬地笑笑,对她道:“你先把夫人的送过去吧,三爷吃东西不方便,我再重新洗一回。”
小丫鬟一听,立即决定也把她负责的樱桃再洗一遍。
碧潭没管她,背对小丫鬟,她飞快拿出藏在荷包里的小瓷瓶,将一半都倒进洗樱桃用的铜盆里。这药粉无色无味,碧潭放水进去,搅拌几下,很快就化得无影无踪。碧潭长长地松了口气,每一颗樱桃重新泡过,再次挪到白瓷盘子上,控过水,碧潭双手端着盘子,送去前院。
陆嵘刚回来,初夏时节,出门一趟身上不可避免地冒了一点汗,陆嵘喜洁,准备沐浴过后再去后院看妻子。这么多年下来,陆嵘习惯了墨竹的伺候,但陆嵘也有自己的规矩,娶妻之前,他无法接受任何女人看他的身体,不喜欢他眼前一片黑暗,旁人却可以肆无忌惮打量他,所以陆嵘穿衣或沐浴,从不用墨竹帮忙。
“三爷,您可以进去了。”西次间是陆嵘沐浴的地方,墨竹收拾好里面,出来禀报道。
陆嵘什么都没说,径自站了起来,其实他现在已经能看到象征门口、桌椅、墨竹的影子了,也能看到模糊的颜色,但墨竹并不知道他在治眼睛,因此陆嵘还是拿起竹杖,轻轻点着跨进西次间,掩门插上,再点着走向浴桶,演得滴水不漏。
墨竹站在门口,听着里面传来水声,她忍不住看向面前的门板,目光复杂。
不穿衣服的三爷,到底是什么样子?她爱慕这个男人,她曾经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,可她只是一个丫鬟,她没有进一步服侍他的资格,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爷迎娶萧氏进门,看那个素未谋面初来乍到的萧氏,轻而易举就成了他的妻子,跟他做她梦寐以求的夫妻。
情不自禁的,墨竹伸出手,慢慢靠近门板,想要离他再近点。
可就在她手快要碰到门板的那一瞬,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墨竹脸色陡变,宛如偷东西的贼被人抓脏,墨竹迅速转身,快步往门口走,离西次间远了,才放慢脚步,装作好奇来人是谁的样子,跨出门口。
“墨竹姐姐,今天楚世子陪楚二姑娘来咱们府上领狗,送了两筐樱桃,夫人叫我先洗一盘拿过来给三爷尝尝,怎么样,三爷回来了吗?”看到墨竹,碧潭笑容灿烂地道,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张狂与得意。
夫人那边的丫鬟没有喜欢墨竹的,她与秋月尤甚,除非三爷在场需要做做面子活儿,平时遇到都是冷眼相向。碧潭能上大丫鬟,自然不会太笨,她明白,如果她因为要哄墨竹吃樱桃就突然对墨竹好起来,那只会引起墨竹的怀疑,适得其反。
墨竹早已习惯碧潭、秋月的冷嘲热讽,面对碧潭的笑脸盈盈,她回以淡淡浅笑,“三爷刚回来,正在沐浴。”
碧潭已经到了堂屋门口,看眼西次间,她端着樱桃走进堂屋,将盘子放到正当中的紫檀木镶云石长方桌上,瞅瞅墨竹,略显不屑地转身,仰头打量挂在北面的字画。墨竹料到碧潭要当面跟三爷解释樱桃的来历,默默站在一侧,互不打扰。
大概两刻钟后,陆嵘出来了,乌黑长发显然洗过,也被他擦得不滴水了,垂在背后。
“碧潭来了?”陆嵘熟练地走到他的座位,平静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