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野从世界背景中知晓,窦威就是他任务对象窦易彬那位表姑妈的堂侄,一表三千里的亲戚,勇猛善战,靠着一手好枪法从士官混到中尉。

此人看着凶猛,但内心憨厚善良,就算是瞧不起这个朽木玩意,也没有暗自欺压,不然按着原主的顽劣性子,恐怕出了京都就会被人蒙着脑袋揍。

“饭罢还请中尉替我备马一匹,马车太慢,耽误战事,我与士兵们一样,御马即可。”封野说完便撂下了帘子,从马车上走了下来。

窦威有些诧异,不过立马转念一想,骑马可比坐车劳累,封协领这细皮嫩肉的样子,最多只是心血来潮,等大腿磨上泡了不得嚎成什么模样。

“此地距秦州约莫20里,等吃完饭,稍作休整一晚,明日弃了车和运输的骡子,快马加鞭赶过去。”封野拍了拍呆住的中尉,撩起长袍往空地上盘腿一坐,笑道:“还要麻烦中尉备一套短衣,长衫骑马不方便。”

这一笑,绣花般的娇少爷皮囊竟泄出了一点伶俐的英气,窦威又一愣,被那双上挑的澄澈双眼注视时,竟在恍惚间有股看穿了心思的错觉,不禁面上一红。好在皮肤黝黑,不然可要闹笑话。

等窦威再看时,封野已经转过头招呼人把最后那几十斤精米和牛羊肉搬下骡子,要生火烧柴做饭了。

第二日一早,封野果真弃了车,潇洒地跨上一匹枣色大马,身姿英挺地行在军队最前方,往秦州而去。

越走海拔越加高,气温骤降,草木稀疏起来,偶尔看见一些干枯的野草和荆棘,四周也安静起来,士兵们为了防止沙土入体,都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。

窦威的马紧跟着封野,眼睛也时不时关注着这位封协领,生怕哪个不注意给这位爷磕磕碰碰受了伤,他一个军中小官可担不起这责任。他观察了许久,封协领不仅安如泰山一动不动,脊背也挺得笔直,这倒让窦威有所改观。

20里路说近不近,说远也倒不远,日暮时分,一队人马已经贴近了秦州边境。

远处绵延了一线白色的雪线,由于地势高峻,只是九月末,气温就开始冻人,连路边仅剩的几株耐寒灌木都挂上了一层朦胧的冰霜。

封野骑在马上,口中吐出雾气,纤长的睫毛坠着几颗晶莹的白霜,在眨眼间被热气化开,淌成一颗小珠落在颈间的狐狸绒毛中。

窦威驾马到封野跟前:“封协领,前方就是营地,末将这就去通报一声。”

封野眯着眼,望向前方那一排黑漆漆的营房,他轻佻地摆了摆手。

协领入营却无人相迎。他心想,虽然他现在这个便宜爹能够使他在京城中叱咤风云,但到了秦州,他只有一个无权的虚名,再加上大名鼎鼎的废物头衔,着实令人讨厌。

窦威提着缰绳,也不知这摆手是该去通报,还是不该去通报,就听封野道:“不必大费周折,直接入营,带我去见窦将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