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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邺的满腔怒火,因为谢宝南最后的那个眼神,偃旗息鼓。

她哭了。

他如梦初醒,恍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。

十二点了,宿舍楼在这一刻熄了灯,全校陷入夜的怀抱。

陈邺将那只破碎的布偶捡起来。沾了泥水,布偶脏兮兮的,方才被车压过,断成两截,内里的棉絮露出来,更加丑陋。

他却郑重地将它放在了副驾驶座上。

陈邺开着车,从南到北,漫无目的。

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城市,他却在这一刻,忽然找不到方向。

他不想承认,但方才谢宝南红着眼睛对他说“你真的很过分”的时候,他的嗓子又干又涩,像是吃了一把黄连,只觉得苦。

人人都说他薄情寡义,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。

五岁生日那天,母亲失约,从此杳无音讯。那时他就知道,没有什么是永恒的,就连爱都是短暂的。

那天起,他便决定今后不再爱任何人。

说起来很可笑,五岁的孩子懂什么,那时的决定又怎么能作数呢?

但偏偏有一些人,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早熟,只是因为他们经历了大多数人不会经历的苦难。

陈邺不知道,这算是幸还是不幸。

母亲走后,父亲对他异常严厉,他在打骂中坚韧地长大。后来,家里多了继母和弟弟。他在这个家里,更像是个多余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