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大的动静,肯定会有人问,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,现在村里都知道杨望田一家要跟着包工头去深市了,羡慕的有,不看好的也有。
杨老汉在田里做事,听到别人说了几句,立马就找上门来了。
现在杨老汉和黄四珍的日子可不好过,老两口带着成日借酒消愁的杨望材,一个月连肉都吃不上一顿,日子过得苦不堪言。
家里的地,现在都是杨老汉一个人种,杨望材是指望不上的,他一个月里能有个两天清醒的日子,就阿弥陀佛了。
就那几亩地,一年除去交公粮交税,能落到手里的,连杨望材的酒钱都不够,杨老汉这才想着,再多种几亩田,好存一点养老钱。
杨望田和妻子对视一眼,都微微冲对方摇了摇头,夫妻俩都明白,把田地交给杨老汉,那可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。
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,却是事实。
“……爹,家里的地已经给三叔公家的望森种,屋子您要了也没用,镇上有个医生想在咱们村开药店,我把屋子也租出去了。”这话杨大舅妈不好说,只能杨望田自己来讲。
杨老汉整个人都愣住了,“这怎么……怎么那么快,不是这两天你们才说要走的?屋子我不要了,你地给我种,我每年给你粮食都行。”
屋子是黄四珍想借过来,把家里的新房腾给杨望材结婚用,到时候他们老两口搬到杨望田这里来住。
现在房子租出去了,也确实没脸再要杨望田给人家退租,所以杨老汉退了一步,想着能把田给他种就好。
然而向来老实孝顺的杨望田却摇了摇头,“地已经给望森了,他今天估计早就去地里收拾去了。”
“地里还有粮食呢!”杨老汉震惊,现在离双抢也没多久了,现成的马上可以入粮仓的粮食,难道就给杨望森家里了?
杨大舅妈听不下去了,她倒也不会跟公爹呛声,但现在也没法说出多好听的话来,“望森哥那边给了钱的,今年的粮食他买了下来,以后每一年除了我们一家人的口粮,还再给我们五百块钱。”
这话说出来,杨老汉也没什么脸说话了,他坐在那里沉默着,自己卷的卷烟被手指夹着,沉默地撑在了膝盖上。
杨望田和妻子陪坐着,一时也无话可讲。
烟气熏得人眼睛疼,很快就燃得靠近指头,杨老汉哆嗦着抬手,猛吸了一口,手指往上移了些,又撑到膝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