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宁望着镜中的自己,恍惚想起上元节夜,李衍与自己说的话。

李衍身量颀长,眉目舒朗,华灯之下的他,眼神里泛着淡淡的柔光,绣着云纹的襕衫勾出君子如璧,人来人往的桥头,他的唇一张一合。

月宁没听清他说了什么,他便低头,贴着她耳朵重说了一遍。

“阿宁,我娶你做娘子,好不好?”

彼时半空燃着烟火,万紫千红的色彩将李衍的面庞映得明昧不定。

月宁摇头,踮着脚尖与他解释:“不好,我嫁过人了,克夫。”

李衍就笑,随即伸手给她戴好兜帽。

雪片落在两人身上,李衍笑着摸摸她的发梢:“我前几日找人算了八字,我命硬,克不死的。”

他若是知道自己曾给谁做过通房,定也不敢说那妄语了。

外面起了风,月宁穿着鹤氅匆匆来到花厅,进门后摘了兜帽,拂去身上的冷寒,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梅香。

抬头,见屋里高几上新插了几只梅花,旁边搁着仙鹤铜炉熏香,袅袅漫漫的烟雾缭绕氤氲,她嗅了下,只觉得浮躁的心慢慢沉缓下来。

自上元节夜与月宁说了那番话,鲠在李衍心中的结也就不复存在,但凡他做的决定,必然深思熟虑,再三揣摩过了。

经了两年多的时日,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姑娘。

而娶她所要付出何等代价,娶她又能带来几许欢愉,他也认真衡量过,正是因为值得,他才在上元节坦白了心事。

原以为会很平静,毕竟是沉淀过心思的决定,却没想话问出来时,声音是有些发抖且毫无底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