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着头, 大口喘息。
呼吸喷在阿念的脸上,孩子圆润许多,眉眼已有他母亲的样子。
若阿念没了, 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念想了。
长公主唤来府医,对于弱小的孩子,寻常大夫是不敢下虎狼之药的,故而府医用的都是温补药材,即便服用下去,也见效甚微。
府医擦着汗,哆哆嗦嗦瞟了眼目光阴鸷的裴淮,哪里还敢接话,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道:“殿下,世子爷,老夫无能,还请尽快给小公子请位妙手神医。”
裴淮冷眼扫过他战战兢兢的脖颈,眸底起了杀意。
阿念的手忽然攥住他的小指,闭合的眼睛微微颤了下,他黑眼珠很亮,如今睁开后却像是蒙了一层雾,瞳孔都有些不聚焦了。
侯府的府医当年亦是宫里的奉御,文帝感念长公主恩情,特意封赏给侯府留用,若他都没了法子,只怕阿念凶多吉少。
长公主瘫在榻上,李嬷嬷赶忙扶住她,便听她嘴里不断念叨着:“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”浑身汗津津地没了魂魄一般。
少顷,长公主僵直着眼睛,握着李嬷嬷的手腕吩咐:“去小佛堂烧香念经,快去,念到孩子清醒为止。”
李嬷嬷不敢耽搁,掀开帘子就往偏院的佛堂去了。
府医一边拭汗,一边佝偻着身子,心里却在想着,便是陆奉御赶来,恐怕也治不好小公子的恶疾,这病来的迅猛,小公子本就体弱,哪里还能扛得下去。
可裴世子的眼神仿若要杀人,便是给他十条命,也不敢在此时直言相告。
他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汗,只觉静谧的房中愈发像个蒸笼,烤的他心惊胆战,诚惶诚恐。
裴淮侧了眉眼,沉声问:“若我抱小公子去城郊,可还来得及?”
他是想闯城郊汤泉,去找陆奉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