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这位萧先生性情古怪,而且谁都不放在眼里,就连太后都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他真的愿意帮这个忙?
“试试也未可知呢。”秦庭说完便拉下车帘,不再多言。
车外,赵闲正犹豫着,就听李徵道:“不必劳烦,取一件公公穿的常服即可。”
赵闲面露讶异:“这……小李大人不嫌奴婢腌 ?”
“什么脏不脏的。”李徵淡淡道,“不过一件衣裳罢了,不见得比某些人的心更脏。”
他意有所指,赵闲也不便过问,心中却暗暗对李徵这个人有所改观。
出身世家,却不在意高低贵贱、身份尊卑,这李徵,似乎与他的父亲截然不同。
赵闲边领着李徵往勤政殿的方向走,边这般想着。
而那孤零零停在城墙之外的马车,像一株无人问津的草。秦庭在车内阖眼闭目养神,许久之后,才略微睁开他那双笑眼。只是眼中笑意不见,皆是困惑与疲倦。
“叶一。”他道,“驾车,回去。”
不知藏在何处的叶一翩然落于车轼一侧,悄无声息地束绳驭马。车辙在石砖路上滚过,与马蹄声一齐达达作响。
“叶一。”
片刻后,秦庭突然唤道。
“家主请讲。”
“我心不静。”秦庭说,“师父曾对我说,练剑须静气、凝神,心神合一,方可与剑气交融,从而使出最强一剑,我一直谨遵他的教诲,一日未敢忘却。可是现在我却发现,我的心不静……为什么呢?”
他困惑地问。
叶一不知他心绪如何,但对剑道一事颇为了解,随即道:“家主是为刚才的事烦心吗?依属下看,心不静便去解决掉让自己心不静的人或者物便好了。”
“解决掉?”秦庭一怔,复又笑道,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重新阖上眼,表情再次变得温和沉寂起来。他嘴角略微勾起,缓缓道:“方才那些事你全看见了?”
叶一:“……”
叶一:“大人,不带这么钓鱼的……”
“嗯。”秦庭含糊出声,仿佛即将睡去,“回去领罚吧。”
叶一:“……”
他愤愤扭头,收起缰绳猛得抽向马儿的屁股,驾驶马车向着汴梁城中飞驰而去。
*
谢 推着萧陵回到偏院时,院子里依旧冷清。除去一个随身侍奉的青竹,若不是院中央的桃树与池中的游鱼,想必目之所及连一个活物都没有。
他想起前世的萧陵亦是如此。好似整个人都被封在千年不化的寒冰之中,不让任何人靠近。
正门大开,萧陵兀自操纵轮椅往屋内走去。片刻后,他携着一套白色的衣裳走出来,递给谢 :“换上。”
衣裳一看便是萧陵自己的,素净得仿佛披上就能去赶赴殡葬仪式。谢 抱着衣裳,左右看了看:“在此处换?”
萧陵:“随你。”
既然说随他,那谢 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
外衫因接应李徵而沾染上血污,又隔了段不算短的时间,胸口那块偌大的“牡丹”已然结块,谢 花了会功夫才脱下来。
里衣的尺寸是贴合身体做的,正处夏日,薄衫透亮,可见肉色的、年轻的躯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