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罔极变成玄桅的脸慢慢变回他自己的。

因为温泅雪的左手手指正轻轻落在他的脸上,指腹缓缓下移。

看到他变回来,温泅雪笑了一下,轻声温柔:“为什么变回来?”

他还想可以玩一会儿,绑匪坏蛋和受害者的游戏。

以君罔极的性格,除非这种特殊时刻,绝不会对他做这种坏事。

这是一只规矩的大猫。

被药倒,一动不动的君罔极望着近在咫尺的温泅雪,用身体仅能调动的力量靠过去,淡漠清澈的眼神静静望着温泅雪含笑的眼睛,亲了亲他的唇。

温泅雪的笑容温柔薄暖,在夜色珠光之下,是静谧恒久的美丽。

像独行在黑暗的荒原里,记起很久很久之前记忆里的月光。

他这时理解,从前温泅雪经常静静看着他,忽然亲他一下时的心情了。

是,感到喜欢。

心中的喜欢太多了,涨水一样漫溢而出,从灵魂的每一寸心田,从身体每一分肌肤,从眉梢眼角盛不住里。

于是,通过亲吻流向对方的心里,手里,眉眼深处的湖泊里。

是一个世界的河流,流经另一个世界。

邀请对方顺着这河流,来自己的世界玩耍。

这样的喜欢。

被亲吻的那一瞬,温泅雪的眼眸微微睁大,心颤抖了一下。

君罔极实在不是一个主动的人。

这只大猫一向看上去孤僻、淡漠,垮着十二分英俊仿佛从不知道开心是什么的脸,是一点也不亲人的绝不会被驯化的危险的猛兽。

可是,明明被欺负了,不能动的猛兽却用最后一点力气凑过来,小心亲了亲将他药倒的饲养者。

就好像,对猛兽而已唯独这个人是例外的,这个人做了什么他都不担心被伤害。

于是,温泅雪睁大的眼眸缓缓闭上,唇角和眼尾无声愉悦上扬。

眉睫像春风撩动起湖边春天第一株嫩绿的柳枝。

他闭眼微笑着,唇珠轻轻蹭蹭君罔极主动亲吻了他的唇。

他也是。

唯独这个人是例外的,就算是危险的猛兽也不担心会被伤害。

他自小被放逐,天性无法不怀疑任何人,在不久前刚刚被人几次三番捅刀背叛。

他以为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,不知道何为安全感。

这一刻明明被捆缚了手,却在黑暗中安心地闭上眼睛。

确信,自己被这只猛兽小心翼翼,温柔珍爱。

……

……

这是大灾变后,幽冥之地陷入黑暗的第一千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