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他选梦。

活着,财富、权势、强大,一切,但如果没有温泅雪,就再也不会开心了。

一切都没有意义。

他这样爱他,胜过生存、胜过名利、胜过一切生灵至高无尽的贪婪和欲望。

怎么会想……只是看着他?

一切极致的爱,都会想要融为一体。

爱人,如同爱唯一的神明和信仰。

想要把自己献祭给对方,灵魂和身体,化作光化作热,魂灵和血肉,全都交付。

温泅雪躺在床上,手指轻轻在君罔极的唇上,细细描摹过。

那紧抿线条冷淡的唇,这样温柔热烈地亲吻过他。

君罔极任由他的手指抵着唇,俯身下来。

欲望在温泅雪的眼里是雾蒙蒙的,像梦里的湖泊河流,沁着溶溶的清浅的温柔纵容。

在君罔极的脸上,却始终是冷清干净的,像寂静的大海夜空。

是猛兽,是无机质的礁石。

海底一样淡漠的眼底,清明不复存在,连混沌也是澄净的。

他的侵略、侵占,一切攻击性的锐利,都带着一种无我的献祭。

好像不是占有,而像是把自己世界的钥匙和心门,无条件摊开,让对方住进去。

温泅雪抱紧他的脖子,轻轻咬他的肩。

他抱着君罔极,像抱着孤僻的却唯一黏他一人的大猫。

是蔷薇缠上了锋利的刀。

他拥抱过君罔极无数次,无数种姿势和情景,唯独只有这一次体会到,对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。

……

三百年是短暂的,如果漫无目的,只有空虚和不甘。

每一日都希望是最后一日,每一日都一样,三百年便像三百天。

三百年是短暂的,如果每天都有想要做的事,如果每天都怀抱着爱和安宁。

每一天都觉得不够,每一件事都是重要的,连靠着彼此看夕阳和水面发呆,都觉得不厌烦。

但,总有结束的时候。

事情总是那样的,无论相隔多久,该结束就要结束。

那一天到来的时候,温泅雪坐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君罔极。

无论多少岁的君罔极,身上都有一种让人辨不清年纪的清澈和寂静。

好像独自一人活了很多年,经过了沧海桑田,好像未经多少尘世永远冷锐清醒的少年。

镜子静静从露台旁的水面浮出来,没有作声。

温泅雪托着侧脸,微笑望着远处饲弄他养得草药的君罔极,眼神温柔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