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件平息后,洛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。
坊间因此流传出好些志怪传奇。
“……说是陛下登基以来两次秋猎,六年前那场秋猎死去的动物里,有不少是修行岁满即将渡劫,却死于天子之手。”
安复作为广安候的继子,在侯府和一众伴读中地位尴尬,却相应的结交了许多勋贵家庶出的子弟,混迹于坊间各处,消息极为灵通。
在温泅雪养伤,君罔极也相应闭门不出的时候,常常从他这里得到第一手的消息。
安复继续说着:“……精怪化怨为煞,这才在六年之后,迷惑了秋猎之中随行的人,进而产生了这场没头没尾的刺杀。”
大燕朝室内多是木质结构,惯于通铺筵席,人们习惯于跪坐。
温泅雪靠坐在推开的门柱上,伸长了腿,望着庭院的花木。
安复和君罔极,相对跪坐矮桌两侧。
君罔极一向寡言,听了也不发一言。
温泅雪回头,好奇地望向他们:“这样的话也有人信吗?”
“怎么不信?”安复说,“怕是半个洛阳城的人都信以为真。而且,经由此事,长春观的沈著道长的声望又上升了。”
温泅雪问:“和他有什么关系?”
“关系可大着呢,莫要忘了,沈著前不久一直说洛阳城妖气冲天,长春观一众道士俱是降妖伏魔而来。这不就刚好对上了吗?都说长春观的沈著真人真是有本事,可惜晚了一步,宣帝未曾采信他的示警。”
大燕国信奉道宗。
加之褚至真受到宣帝的信重,洛阳城的贵人们多多少少都信一些,家中都有蓄养的道士客卿。
连温泅雪自己都是褚至真的弟子。
安复好奇问道:“褚真人如何说?那个沈著当真有真本事吗?”
温泅雪是自己人,安复当然信他,自然也信他背后的褚至真。
温泅雪把褚至真让他避其锋芒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,惊得安复睁大眼睛,顿时对沈著其人更加敬畏。
待安复走后,温泅雪对君罔极提起了自己当初为了对付君天宸,私底下去见沈著,当时的观感。
“这个人的确不是徒有虚名,但,不同于师父,给我的感觉不太好。殿下遇到他,要多加小心。”
从温泅雪拜师开始,褚至真就一直告诉他,道门之中偏于玄门御鬼诛邪之术的,是旁门左道,非是道宗正途,让他切莫显露人前。
温泅雪便猜测,道门中有如此本事的人,大概都是隐于人前的。
这应该是整个玄门的规训、共识。
而沈著却反其道行之。
君罔极嗯了一声。
温泅雪想起什么,忍不住笑了:“啊,我忘了,那个鬼已经离开殿下的身体了,沈著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对殿下如何的。”
君罔极看着他的手臂: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温泅雪眸光温和,矜持道:“比昨天好。”
君罔极站起来走近,手背轻轻触碰温泅雪的额头。
室内烧着地龙,并不冷,但温泅雪的身体热的不对劲。
瓷白的面容,带着一点潮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