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正义与和平的悲哀,也是它的脆弱、珍贵和难得。

要付出血的代价,才能得到。

不如此,不足以捍卫。

温泅雪旋身回到鸾舆之内。

“雪衣长老留步,武林盟主还没有决出来。虽然长老说过,赢了之后也不会做这个盟主,可天音教既然与中原武林视同一家,便不该分彼此。纵使你不参加,天音教的其他教众也是可以有资格一战的。”

抱剑山庄的主人,那个坐轮椅,阴阳怪气怼柳傅书的老头,这会儿慈眉善目,可是比谁都会说话。

在他身后的十位武林泰斗也没有出言否认,甚至还有人点头。

既然天音教递出了善意,他们自然也要退一步的。

没有人希望制造仇恨,即便是血雨腥风的江湖。

温泅雪的声音露出些微倦怠:“多谢诸位好意,我先行一步。天音教若有人愿意,可自行决意去留。”

“恭送长老。”

这一次,没有人觉得这是雪衣长老傲慢,不给面子。

人们就像突然想起来一样,记得了,这位雪衣长老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
这十年里他一直待在屿山,因为他本就不喜欢参与这种热闹的事。

当人们厌恶恐惧一个人的时候,对方的沉默安静,会被认为是心怀阴暗,策划阴谋。

但换个角度,当人们对这个人心悦诚服之时,只会觉得这个人是淡泊名利,寡欲出尘。

“启程,回屿山吧。”温泅雪说。

右护法上前一步,在撵轿外低声请示:“楚昊天,是否带他回去?”

温泅雪淡淡道:“不用了。他想回来,自己会回来。”

楚昊天在不远处,听到了温泅雪的话。

他失神站在那里,即便他的穴道已经解开,他却还是一动不动,说不出一个字。

他伤了温泅雪,温泅雪根本不知道他失去记忆,温泅雪只会觉得,这就是他爱上了别人,为了那个人杀的温泅雪。

他无话可说,无言争辩。

“等一等。”一道红衣的身影,出现在温泅雪撵轿的另一侧。

寒楼握紧玉箫,死死盯着青纱后的温泅雪:“义父是不是,忘记了什么?”

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揭开青纱一角,露出那张世所罕见的面容。

他静静地望着轿外的红衣少年,乌黑的眼眸一片澄澈,和寒楼十岁那年初见一样。

那时候,这个人也这样静静地望着寒楼,对他说:“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。”

温泅雪静静地看了轿外的红衣人片刻,微微困惑,平静地说:“你是谁?为什么叫我义父?”

寒楼:“……”

他失去了所有表情,顿在那里,眼眸放空。

温泅雪,不认得他。

温泅雪,把他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