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主外出,一切小心,有何吩咐我等的?”

苏枕月望着远处的波诡云谲,唇角微弯带笑,眼中一片矜冷幽远:“什么吩咐都不必有了。”

他本以为失去温泅雪后,凌诀天找上来的时候,会发疯怨怪于他。

但凌诀天却很冷静,甚至都没有和他动手。

这并不代表凌诀天还不够愤怒。

只能说明,凌诀天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危险。

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不死的神明,一个随心所欲阴晴不定的神明,都没有一个失去所爱,愤怒到极点,但表面却冷静理智的神明,更可怕。

因为,当他爆发的时候,没有人能预测那是什么样的后果。

苏枕月第一次质疑,自己当初的决定。

“灭世之劫。”

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美好,有他、有不谛僧这样的人,但也,还有浮梦花开可看。

即便只是刹那幻觉。

若是毁灭了,竟有些可惜呢。

……

……

君罔极带着温泅雪消失在云州城,凌诀天的眼前。

但他们并没有去魔界。

他们仍旧坐在黑色的“花瓣”上,“花瓣”飞行的速度并不很快,只是很稳。

君罔极垂眸,面容和眼底一片寂静,并不看他,但任由他打量:“你想去哪里?”

沙哑的声音低低的,冷冽清寂,低声说出来的时候,有一种像是下雨天,被淋湿的大猫发出刚睡醒的咕噜声一样的感觉,沙哑柔软。

温泅雪静静望着他,在那张脸上寻找,十八岁的君罔极长成现在这样,中间发生的事情,经过的时间刻痕。

那张苍白俊美的脸,仍旧和记忆里一样,有一种棱角分明的礁石感,但却更像海底灰色的沙粒。

没有生命的沉寂。

像是海水日复一日冲击着礁石,在灰白色的月光下,所有的礁石最后都在时间里化作了细沙,沉淀在海底。

温泅雪:“你去过时间之墟吗?那里,可以看到一个人所有的过去。”

君罔极没有说话,眉睫不抬。

但下一瞬,周围的视野从魔界天域的灰暗辽阔,变成了神墓山的冰天雪地和净若琉璃的深蓝天穹。

他们乘坐的黑色“花瓣”,化作了一头白骨死气凝聚的鹿,鹿的眼睛是幽蓝的鬼火。

有一种诡异却可爱的唯美。

温泅雪侧身坐在鹿背上。

他没有穿鞋子,身上只有薄衫,但在君罔极身边,从未感到冷过。

温泅雪回眸去看君罔极。

看到他紧抿的薄唇,苍白的皮肤,线条冷淡沉静的下颌,狭长的眼睛有一种清澈的沉寂笃定的冷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