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泅雪看他,当然是该陌生。

但,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……

凌诀天缓缓抬头,望向从他身边走过的温泅雪的背影。

清冷声音,又低又轻,冷如薄刃:“你刚刚说得道侣,指的是谁?”

如果他们没有相遇,如果温泅雪还不认识他,如果温泅雪说的道侣不是他……那他,说的是谁?

事实上,并不需要回答。

除了凌诀天,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诧异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因为答案是明摆着的,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。

凌诀天也能。

他抬眼,便看到了,温泅雪目光所向,步履走向的唯一的一个人。

看到,无论是前世还是方才,都差点要了他命的人。

他前世的死敌。

凌诀天静静地,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
看到,因为温泅雪背对着他,君罔极瞬间瞳孔骤缩,像是面对世界上最大的威胁恐惧,最快的速度瞬移而来,用整个身体挡在温泅雪和他之间。

看到,这个危险的邪魔放弃所有的防御背对着他,将温泅雪紧紧抱在怀里,遮挡得严严实实,就好像,那是他重若生命的宝物。

但凌诀天并不在乎。

他的瞳孔里只有一个人,只看得到一个人。

时间,世界,一切都好像放慢了无数倍,足够他将对方每一个举动都清晰印刻眼中。

看到,温泅雪抬手回抱着抱着他的君罔极。

看到,温泅雪同样试图将君罔极藏在他的怀里,以他自己的身体为屏障,挡住身后一切可能的危险。

就好像,对温泅雪而言,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凌诀天,才是那个下一瞬就会诛杀一切的邪魔外道。

而不是,他试图藏在怀里保护的那个。

凌诀天一瞬不瞬冷冷地看着,苍白面容,失去所有的情绪和表情。

整个世界的光、声音、颜色,都不复存在。

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的神墓山巅,湮灭魔刀斩去了时间之墟,斩落了天光,所以世界是惨白的。

又或者,时间并没有重启,他一直还留在那一天,那一刻。

眼前所有皆是幻境。

不然,他怎么会看到这么光怪陆离的情景?

凌诀天冷静地看着,无喜无悲,无波无澜。

但,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冷静,就恢复正常,颠倒错乱的幻境也并未消失。

只有光、声音、风、颜色,恢复了。

就像在证明,不正常的并不是世界,就只他凌诀天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