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淮泽沿着往市区走的方向一路边打电话边找人,先前还能接通的电话,到后面的提示音就彻底变成了您拨的电话已关机。
他第一次像只没头苍蝇满大街地找人,与时俱增的焦灼,燎原般地烧进他心房,把白日所有的淡然都一丝一缕摧毁。
季淮泽蓦然想到了林钦吟小时候迷路那次的事。
林柏安出殡那天,所有人悲恸不已,只有林钦吟抓着那个娃娃,执着坚定地说要去找爸爸,要去带爸爸回家。
她指着那条回家的路,站在老院门口,说爸爸说好会回来,就不会食言的。
那一天,林钦吟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站在老院门口。
深冬的天刺骨逼人,她真的一动不动望着回家的那条干路,希冀能看到某个熟悉又期待的人能就此出现。
就在长辈拗不过她,任由她站在门口说要等人时,林钦吟却不见了。那个本该站在老院门口的女孩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。
所有人都说林柏安不会回来,林钦吟偏偏不信。
林柏安说过,男子汉大丈夫,一言既出驷马难追,不会平白无故就说那些骗她的话。
所以她要找,她要找到。
如果林柏安没法回来,那她就自己出发去找,她不信世界真有那么大,大到甚至走过每一处和林柏安一起走过的路,都不能找到她的爸爸。
可现实总在挑拨着人情间那最后一丝执念,林钦吟终其所能,还是失败了,失败的结果,是她把自己怎么回去的路都弄丢了。
那时的林钦吟想的是,林柏安会不会和她碰上了一样的情况,忘了回家的路该怎么走,仅此而已。
家里那些所谓的披麻戴孝都是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形势,难道走过一遍,爸爸就会回来了吗?
所以她一直等啊等啊,等到天黑了,等到路灯亮了,等到万家灯火都在一盏盏地熄灭,都没等到她该收获的答案。
蹲在街边无从落步的林钦吟,最后等到的,只是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冲她而来的季淮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