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囿于对方身份,他也未曾多抬眸去看,灯下模模糊糊的,竟一时间也拼凑不出对方的容颜,只依稀记得那跌宕磊落的少见的风姿。
情情爱爱他未曾想过,举案齐眉,相敬如宾,则是他对夫妻生活全部的想象。
才翻了两三张,他就有些下不去手了,索性合上了画卷阖上了黑沉沉的眼。
将其他姑娘的容貌绘之于画卷上,供人挑挑拣拣,未免过于失礼。
他心里觉得别扭,一皱眉,将这些画卷丢开。
不知不觉间,已经午时了,俞峻他没去吃饭,而是去了趟“知味楼”,今日是他与那少年约定的日子。
这少年很古怪,所思所想甚为广博,脑中又许多奇思妙想,有时候说话以至于漫无边际到了不着调的地步。
时至今日,他依然未曾明白他口中称呼的“巨巨”是何意,他所触碰的似乎不过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一角。
许是在户部与数字打交道打得太久,养成了他这一丝不苟的性子。
照例去了书柜前,目光穿过眼前这来来往往的学生。
俞峻脚步一顿,忽地看到个身着宝蓝色袄裙的女郎。
书院一向都是男人们的天下,越县附近这几个县加在一块儿,也就只有隔壁吴县的萃英书院里有个女学生,名叫王闰,是萃英书院山长的独女。
换而言之就是,女人在此地止步。
他当初修建知味楼时,秉承着的是开民智,兴民德的理念,不论男女老少,凡有志于学者,都可入知味楼内,不许斋夫横加阻拦。
即便如此,能不顾世俗偏见,大大方方闯入男人的地盘里看书的女人还是在少数。
她侧着脸,人来人往的,看不清楚模样,只觉得身形有些面善,依稀像在哪里见过,她腰杆儿笔直,看姿态竟像个只有十七八岁的朝气蓬勃的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