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倒是很符合沈燃的性格,白赦没有打断林妙妙的话,继续听她说着,“我们这群,本该死于他剑下的人,却都被他救了起来,他不能告诉别人,因为我们是魔修余孽,如果被人察觉,是会被杀的,他把我们放在了他的庇护之下,这么多年,都安安稳稳的过了……可是,他最近竟然会是因为这件事情,而被人给逼得……”
后面的字林妙妙再也说不出来,一直强忍的泪水这时候夺眶而出,她低声哽咽着,颤声道,“又不是宗主的错,宗主什么都没做错,救我们是错,杀我们也是错,出手是错,不出手也是错,这个世界的是非决断,难道是靠着人数获胜的吗?那边人多,哪边声音大就是有理的吗?”
白赦看着林妙妙这副模样,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,他没资格说,因为他曾经也是林妙妙口中的“大多数人”中的一个。
也是站在他们之中,要逼死沈燃的一个,甚至是亲手握着流光割断了沈燃的喉咙,看着他鲜血狂涌,最后死在了自己怀里。
而他,是曾经是沈燃一手养大的,是沈燃一点一点教导,叫他修习绝天道,无数个日夜细心庇佑着长大,他比任何人都没资格去威胁沈燃。
可是他做了,就在这个死水域,他逼得沈燃吐血,让他清冷出尘的师尊低下了头。
“我……”白赦看着哭的难以自制的林妙妙,微微垂下了眼眸,“为什么现在才知道?”
“因为宗主死了,那些往日就没人追究了。”林妙妙又哭又笑,她颤动这嘴唇,咬牙道,“玄一宗,魔修,名门正道,灭门惨案,杀徒证道……这桩桩件件,都被钉死在了宗主的身上,由不得他分辨,他也不想分辨。”
“白赦师兄。”这次林妙妙没有再叫白赦为“宗主”,白赦也并不在意,林妙妙继续道,“那日,你就是这样把宗主关押在这里的吧,死水域的水气寒冷,冰冷刺骨,纵然是修为高深的人,也会因为寒气入体留下暗伤,这里是审讯的犯人的地方,是关押背叛者的地方……他本不该在这里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白赦倒是没想到林妙妙会知道这件事,不等他询问,只听到林妙妙说道,“我是奉命看守这里,若是没有宗主的命令,我怎么可能擅离职守,白赦师兄,你能走到今天,凭的不是运气,也不是修为,是宗主对你的偏爱和庇护。”
林妙妙垂下头,她擦掉了眼泪,强压哽咽道,“明明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,为什么唯独你不知道,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宗主这么偏爱师兄,全宗门上下都知道宗主说过这一生只有一个徒弟,就是师兄,难道师兄还不知道宗主对你有多好吗?可是你杀了他……流光剑割断他喉咙的时候,我就在台下看着,师兄,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啊,宗主死在你怀里的时候,你有掉过一滴眼泪吗?”
“当时,我被师尊一剑穿腹,剖了金丹,我气不过……所以……师尊从未跟我说过别的,我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白赦只觉得疲惫极了,他想回去,想回去抱着密室里的那个人,什么玄一宗宗主的位置,什么修真界第一人的宝座,他什么都不想要,就是想回到沈燃身边,他对绝天道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,他有很多很多事情要靠着沈燃的……他宁愿自己是个废物。
“师兄到现在还不明白吗,宗主已经把他能给你的都给你了,就连死,都要用他的命为你铺路,哈哈哈……你恨他,你折磨他,然后他终于死了,死在你的手里了,你高兴了吗?”林妙妙仰起脖颈,她无力的跪了下来,双肩略微耸动,“折磨背叛者的地方,你用来折磨他,一个为了玄一宗耗尽一生的人,最后还为了宗门而死的人,你居然在这里折磨他!你这是在侮辱谁?为什么一个平常弟子都懂得的道理,师兄你就不明白呢?”
白赦垂眸看着林妙妙,他往后退了两步,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,甚至在走出死水域的时候,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。
林妙妙闭上了眼睛,就跪在这里,一言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