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只是习惯性地看到有空的地就洒点种子,后来因为钱太医说要给海州军配备止血药包,需要大量草药,她才进山去引了泉水出来,带着弟子们开荒种药。
在她看来,这些不过是自己一点傍身的生存之技,算不得什么,却没想到,竟会惊动了身为一州之长的方靖远。
宁婵媛不禁有些手足无措,她虽然医术出众,可一直在山村道观行医,并未去过温州和临安,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家的进士爹爹,还记得身为学官的父亲威严甚重,自己在他面前都不大敢,与一般的官员不同啊!
“我所学的不过是些浅显的医术,与钱太医相比差之千里,岂敢开课授徒,误人子弟呢?”尽管得到方使君的赞许十分荣幸,宁婵媛还是婉言谢绝,“更何况我也不擅教徒,连我那几个弟子都未曾教好,还时常麻烦钱太医和绣娘她们。”
方靖远见她说得如此诚恳,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价值,真心以为他只是来求教医术的,不觉感叹地说道:“宁道长真是过谦了。或许,你还不知道,你在此开山对我们的意义。”
“啊?我只是种了些草药而已,寻常药农都会做的……”宁婵媛听他将自己捧得如此之高,愈发不解。
方靖远只好坦白跟她解释,说道:“道长有所不知。在你来之前,我们曾经大肆开采云台山,从树木到山石,都被砍伐和开采去筑城之用,不过半年的时间,昔日满山青松翠柏就少了大半,如今海州的人口不断增长,可山里的产出越来越少,若是这样恶化下去,就会影响到整片地区的生态环境。”
“所以说宁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,替我们修复了此处的风水,还带着大家种植草药,若是能将这风水学和草药种植的窍门传授出去,让更多被荒废了山野重新焕发生机,给更多人工作和赚钱的机会……”
“宁道长,这可都是你的功劳,属于你的功德啊!”
听出这位道长淡泊名利,并不在乎金钱,反而更在乎修行,方靖远就灵机一动,继续说道:“我已经将道长所做之事公告于海州百姓,大家自愿发起为道长修建更好的道观,也想送自家子弟来向道长学习,若是道长不愿亲自授课,也可以让弟子们代为传授,至于这些简单的体力活,就让弟子们代劳,道长也更好地经营和扩大这片药圃,救治更多的百姓。不知道长意下如何?”
宁婵媛听得有些心动,她自幼修道,在父亲的庇护下,其实并不擅长与人交往,宁愿出家也不愿成亲嫁给陌生人,在后宅中虚度一生。而走出原来的地方,到了这里,她接受了很多人的帮助和善意,也很高兴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事,被方靖远拔高到功德的高处,让她觉得受之有愧之余,也想多做些事,本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不敢接受这份工作,现在方靖远说得法子,倒是可以一试。
“那……就试一试?愿意跟我学种药的,随时可以来,只是山中劳作辛苦,吃不得苦的人就算了。”
“道长你放心,我肯定选些肯吃苦耐劳的人来跟你学习。”
方靖远当场拍板,在云台书院里新开一门“中药”科,愿意学习的,需跟随宁道长师徒在山中学习三个月,从开荒到种药,以及各种草药的炮制方式,能入门的,继续跟着学,力有不逮的,也可以按种药的收成获得报酬,抵扣学费,可谓一举多得。
如今徐州和泗州楚州相持不下,已断断续续的打了几个月,虽说各有胜负,但眼下已到了春耕时分,若是他们再打下去,农民无法耕种,那今年的损失就大了。那些家大业大的走不了没办法,而那些佃农和平民干脆就收拾了东西逃往海州和山东等地,另寻一条生路。
大量的流民涌入,原来的土地分配制度就有些不够用了,需要增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赚钱的行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