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母明显有些尴尬,但脸上还是挂着笑:“孩子的是孩子的,我和他爸也没给他们兄弟俩置办下什么,都是他们俩自己拼出来挣出来的,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们就高兴,他们要是用得着我们的地方,我们能搭把手就搭把手,用不着我们的,我们也不去添乱,等孩子大了,用不着我们了,我们还回来,人不都说落叶归根吗……”
顾父因喝多了酒,脸上红得发紫,平常不太言语的一个人,这会儿倒是话来得快:“你这叫什么话,什么叫没置办下什么,我把他养这么大,供他念大学,念研究生,这不叫恩情?就是屁都没给,他是我亲儿子,孝敬爹妈是应当应分的。甭管亲家多有钱,闺女嫁进来了就是我们顾家的媳妇儿,还瞧不起我怎的。”
如果说之前亲戚那些话,肖依伊还能左耳进右耳出地不在意,顾父最后这句话就实在是太刺耳了,这会儿她脸上不单挤不出一个虚伪的笑容,不当众黑脸说出什么话,已经是极尽克制,完全是顾念着顾昭明的脸面,不想给两人才开始的婚姻蒙上一层阴影。
肖依伊掐着自己的手心忍下了,但是顾昭明忍不下。
咣啷一声,顾昭明重重地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撂在桌子上,酒杯躺倒,酒水撒了一桌子,连带碰翻了他面前的碗碟。
空气霎时凝固,连围着桌子嬉笑吵闹的小孩子也全安静了下来。
顾昭明青着一张俊脸把肖依伊拉了起来,什么话也没说,转身去旁边的衣架上拿了两人的外套和她的包。
“你要干嘛!”顾父借着酒劲儿,呵了他一声。
顾昭明没理,眼皮儿都没向父亲那边夹一下,给肖依伊披上外套,拉着她出了小厅。
肖依伊完全是懵的,知道那话他听着也会扎心刺耳,但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婚宴上发作,就这么把自己的父母和一众亲戚撂在那儿。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劝一劝,但顾父和亲戚们的那些话又实在让她难堪不悦,所以她什么也没说,跟着顾昭明一路往外走。
直到他们走远,小厅里依旧是安静的,众人傻了似的,谁也不没敢吭声。
只是顾昭晖反应过来,追着他们到了楼梯口,一把扯了顾昭明的胳膊:“你干嘛,咱爸就那样儿,一喝多了就满嘴跑火车,你还不知道他吗,你跟他犯什么拧啊。”
顾昭明抽回自己的胳膊:“他愿意跑火车让他跑去,那么多亲戚在呢不是吗,爱跟谁跑跟谁跑,我不伺候了。”
“昭明!”顾昭晖再去抓他,想用哥哥的威严喝住他,见无用,又道,“你不管咱爸,那咱妈呢,今儿都是为你来的,你甩甩胳膊走了,让咱妈怎么办,往后这亲戚间还怎么处。”
顾昭明的没见半分迟疑,决绝地道:“你和咱妈跟他们爱怎么处怎么处,反正从今往后我跟这些亲戚都断了,以后我就是穷死难死,我也不找他们张一回嘴,他们也别来找我。”
顾昭晖再拉,被顾昭明用力甩开,伸手把肖依伊揽进怀里,护着她下楼,扬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