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不可能再有交际了。

章云绛敛神，将那道身影彻彻底底从心里抹了去，笑了笑，也不拒绝面前之人的示好，只道：“阿桑可唤我作尔风。”

重苏却对他的名字不感冒，道：“别人也都唤你作尔风吗？”

恩？章云绛抬眉。

“倒是我唐突，”重苏话顿了顿，“不急。”

不急什么？

他一进一退太快，饶是章云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。而就在他一时怔愣间，郝子汶终是起了觉，一边穿着外衫一边往过走，口中还有些迷糊：“我们北海下日出日落和这里相反，嘶，衣服反了？”

他嫌弃着把衣服穿好，揉眼清醒过来，才懒洋洋的向章云绛和重苏打招呼：“你们早。”

章云绛回了一声，而重苏却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视线，兀自看着前往，眼神都没往那块丢。

三人打点好自己，便被一引着到了一处错落有致的台峰之上。

台峰首上是一白虎座椅，两畔都候着人，顺着次序他们做在座椅下方的坐垫上后，为首一直等待的青裳仙女点了一炷香，开口道：“邑神行邑神之责，需感邑灵之灵气，平衡其煞，润百态万物。从而使地杰人出，得香火，周而复始。”

她手执一竹扁，在空中划了几道，便有一些字出现。

“西母天君道，若想当好邑神，说难着难，说易也易，懂得这百条规矩，是首要之事。三位新邑神大人，不妨先记记这些规矩。”

章云绛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字，择了最上面的几条心念：

一邑之神不可干涉凡尘之事。

一邑之神不可轻易应允凡尘之诺。

一邑之神不可强求香火……

共百余条，其中不可占十之，剩下的偶有些渡煞、平衡之术。

通俗的来讲，就是虽然是邑神，但也只是管辖这个地方的生灵，主要的作用该是将一些不好的煞气渡化，让邑灵往好的方向发展，争取多得凡间的香火。

但争取

是争取，却不能和凡间有多牵扯。

看完，章云绛总算知晓了为什么凡间对神界的事情知晓寥寥。

这些规矩明写着都是在说神是神、人是人，不可交涉，还很明确的写了后果：

一旦牵连就会有因果，凡人命数牵扯繁多，一旦和神有了牵连，未来就不知变数。

若遇到命数轻者，因果偿还便可，可若遇到命数复杂的凡人……

轻则轮回偿债，重则神灵陨落。

这和在人间所看的那些人、神相恋恩怨情仇的话本有些相似，章云绛不由来了几分兴趣。

郝子汶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这个，眉毛打结，随后恍然：“怪不得那老头谁都敢娶，就是不敢收凡人新娘子。”

站在前方的青裳仙女唇抽了抽，显然是听过北海海神的光辉事迹，隐晦的看了郝子汶一眼。

而就在此时，远方有铃声作响，清脆入魂，青纱拂面，西母身后携着霞云款款而来。

白瞳微动，她坐到台峰首位的座椅上：“邑神奉规可看了？”

青裳仙女很恭敬道：“回天君，该看的我都让邑神大人们看了。”

西母含颚，她手放在扶手之畔，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，笑道：“既如此，我问你们一些问题。”

章云绛神色稍肃。

西母开口，声音空灵：“若有凡子求愿，神为一邑之神，凡子为信徒，应与不应？”

说完，她目光停留在郝子汶身上，意思很是明确。

郝子汶见状，稍微有些紧张，但也不怯场，沉思片刻，道：“既为信徒，又为邑民，心诚的话自然可以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