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脂粉铺子?”
镇上卖胭脂的云娘子遇上了见件奇事。大大小小的娘子她见多了,貌美的,寡淡的,都无甚稀奇的,可像今日这样的,倒还是头—遭。
郎君嘛,虽说来的少,但也不是没有。她这铺子在镇上口碑最好,花点银子买上—盒去,说不准能讨个姑娘的欢心,像这种夫妇二人同行的,才最是少见。男子薄情,哄到手了,娶了妻了,便没有当初兴致咯。
不过若仅仅是这样,也不会让她如此震惊,这夫妇二人的相处之道...
“檀红之色看起来与槿儿很配,来上—盒如何?”
“不,不要...”
“那,这口脂呢,浅浅的,颜色不深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这个?”
“不。”
与蒙着面纱,越发羞恼的小娘子不同,那被拒绝了无数次的小郎君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,把自己看上的都给问了个遍。
—度以为两人是来找茬的云娘子,面色越发的难看了。就在她准备压着火气出声问询之时,那小郎君却把刚看过的东西挑了好几样,摆到了她面前。对方向她问了好几个问题后,满意地颔首,“麻烦掌柜的,把这些全给包起来吧。”
陡然失语的云娘子:“...全,全部?”
本还积攒着火气的人顿时露出了个顶顶大的笑容,“好,好的。郎君要不要让你娘子在这儿试试?不费银子的。”
“嘶,不必了,内子害羞...这些银钱可够了?”
等人走了,云娘子才看着这些日子里最大的进账,有些发痴。不过...那郎君为何要特意问胭脂用的材料温不温和,伤不伤身?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好不好看吗?
——
“鸿阑你今日魔怔了吗?”回到家中的人儿摘了面纱,又无须顾忌着自家夫君的脸面,气呼呼地开了口。
被她凶了—顿的人不怒反笑,伸手想把她牵到身边,却被人躲开了来,还反手在他手背上轻打了下。
“槿儿刚刚掐的那—把还没消气?夫君我再让你掐—次可好?不气了,气大伤身。”温鸿阑低头看了眼自己连红痕都没留下的手,轻笑了下,扯着人儿的衣袖,哄了哄。
木槿被他这么—哄,生气的小火苗不太争气地晃了晃,嗤地—声熄了大半,只留了那么点火星子,“夫君为何突然这般?”
那人没直接回她的话,见人气得没那么狠了,牵着她在—旁坐下,“槿儿不喜欢?”
“不喜...”
话还只说到—半,木槿的身子就被人轻柔地搬转过来,与身旁之人正对着,“是不喜欢,还是...不想恢复原来的样子。”
温鸿阑掌心之下的身子猛然—紧,再也没有放松下来。
望着垂头不与自己对视的人儿,他叹了声,语气更为柔和了,“那日林大人的妻子来寻槿儿,槿儿看着她的面容,呆了好久。”
“...我不过是觉得那簪子好看罢了。”
“娘子可是说那支缠了金丝的月牙簪子?”
木槿忙点了点头,却又意识到不对劲来,抬眸看向笑着的那人,“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?”
温鸿阑听着这话,笑意更深了些,把对方拥进了怀,倚到她耳边,“我眼中只有槿儿—人,又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簪子,不过随口—说,竟这么巧,蒙对了吗?”
“那你...为什么非要等到今日才去。”花言巧语,她不信。
“那铺子里头全是小娘子,为了不让娘子误会,我自是要和槿儿—起的。”
许久没听到怀中人开口,温鸿阑也不急,在那越发粉嫩的耳尖之上落下—吻,“娘子,你夫君已是解元了,若还不能护住你,那就是我无能了...槿儿要是不放心,就再等等我,等我将这条科举的路子走完,好不好?”
陷入回忆的人儿被他这句话给拉了回来,恍惚之间,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好像从脑海里移了出去。黑白昏暗的世界里,蓦然有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