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轶面无表情,“沈将军好记性。”

沈执比他高上一些,体格也较他大,肩脊悬直,朝服加冠,腰带束身之后,衬得身量极长。他闻言片刻,心中多了几分舒畅,笑出声,“是不错。崔大人……手上的伤不碍事吧?”

崔轶目光忽的一凛,染上些狠厉的气息,他紧拽着拳,直盯着眼前人。

那日伤了手,他手臂确然缠着绷带,掩藏在宽大的广袖之下。

“前几日我府上来了刺客,守卫防卫不当,惊了我夫人……夫妻连心,她因此难以安寝,我也很是头疼,好在刺客已经找到。不过还未经捉拿呢,崔大人以为,这名刺客如何处置是好?”

崔轶额上青筋暴露,未顺他话去回答,他咬牙切齿,声音含在喉间压得极低:“夫妻连心?怕不是胡言乱语。”

沈执神色浅得难以捉摸,顷刻面露几分笑意。

今日出府之际,他已在吴统的汇报之下,得知那夜姜眠见到的“刺客”所谓何人。也知道姜眠与他成亲之前,崔轶曾以姜府外戚的身份与她相识,对她至今存有男女之情。

那又如何。

他听到这些事情时心中嫉妒还愤极,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,但想到姜眠……他又很快释然。

他不曾参与她的过去,但她的现在来、皆与他相系,他们互通了心意,他们相互欢喜,他们还是夫妻,哪是他一个外人能掺和进来的?

沈执心中有如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,看崔轶的目光居高临下,如同在看一个笑话,若不是他想将姜眠昨夜对他说的话珍藏于心,他真想一字一句搬出来,往他脸上砸去。

“崔大人多心了,”沈执给他一个杞人忧天的表情,脸上的淡笑恰到好处,击碎他的心理,“这般操心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,不若先操心操心公务?”

他将表情敛得干干净净,随即绕过他,迈上了入殿的石阶。

身后竖耳去听的人眼珠乱转,还未听出个所以然当事人便离了场,好奇得抓心挠肺。

文武百官相继而来,宫殿森严,大臣手举笏板,成列而排。最后是明黄色龙袍现身,众人跪安,行礼。

“平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