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能活,谁又想死?
然而,他还是摇了摇头,“我说了,我不信你。”
崔近月领略了昭景帝的难搞程度,心想不愧和萧瑾瑜是父子,这两人虽然看着大相径庭,但是那种谁也扭转不了的,过于偏执的警惕心,简直如出一辙。
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,“陛下,我不用你相信我,我救你也是因为萧瑾瑜,他日后会是个千古留名的暴君,无数人的性命葬送在他手里,南昭变得生灵涂炭,哀鸿遍野,陛下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?”
“在我看来,陛下你励精图治,勤政为民,是个不错的皇帝,若你活着,好好教导萧瑾瑜,他便不会受尽制肘,走向末路,你若不愿让我救你也成,那萧瑾瑜以后只能由我来教,至于我会将他教成什么样,就不能保证了。”
崔近月耸耸肩,“托孤要是托错了人,我的梦就会成真,陛下,萧瑾瑜是你唯一的子嗣,我观你亦是慈父,正所谓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,陛下难道真的狠心弃他于不顾吗?”
昭景帝很清楚,她说这些是故意刺激自己。
然而,就算她是在信口胡说,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后,萧瑾瑜因太过年幼被臣下挟制,被迫隐忍多年,以至于疯癫暴虐,下场凄惨,昭景帝心中便隐隐钝痛。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,萧瑾瑜是他唯一的孩子,他甚至不盼望萧瑾瑜能成为多么英明果敢的继任者,他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,做一守成之君足矣。
若这神神叨叨的“孔淑妃”所言为真,昭景帝怎能置之不理。
昭景帝闭了闭眼睛,方才道,“我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,可我能确定,你一定不是孔淑妃,你句句不离瑾儿,想要激我与你做交易续命,应当是孔淑妃做了什么,才让你这孤魂野仙附了身,她与你做的,又是什么交易?”
崔近月面不改色,“陛下不是向来不信神鬼之事吗?我不是什么孤魂野仙,也不会伤害陛下与瑾儿,陛下只要知道这些,应当就足够了吧?”
昭景帝与她对视良久,却寻不到一丝破绽,她说的话又似是而非,令他的猜测再难寸进。
只她说自己不会伤害瑾儿这一点,昭景帝是有点相信的。
很奇怪,明明崔近月来历不明,所作所为皆很奇怪,可给昭景帝的感觉,却是坦坦荡荡,似乎没有半句虚言。
昭景帝很清楚自己的情况,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,也早已经在着手安排好一切,可若他一不在,所做的安排便化为灰烬,那他一生拼尽全力,还有什么意义。
即使不信崔近月的话,可事关萧瑾瑜和南昭,他便是信上一次也无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