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肮脏的水面被风吹过几丝波澜,折射出了几道若有似无的彩虹,却又很快被赵思危的布鞋毫不留情地踩下,溅起来的水花同样毫不留情地打湿了她的裤腿。

可她却管不了那么多,天色昏暗,唯有宵夜档口传来的一丝微光,赵思危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吕红的。

那个她生理学上的母亲,此刻正躺在水泥地面,小腿不偏不倚地搭在一处积水上,捂着肚子,身体弯成了“c”型。

借着微弱的灯光,可以看到她脸上反光的汗迹,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,却丝毫没有想要反击的冲动。

简而言之,就是躺平任打。

只此一眼,赵思危很难从地上这个人的身上,看到半分吕红的影子,毕竟两个多月前她还穿着张扬的红旗袍,烫着最时髦的卷发,蹬着恨天高来到家里唯她是问。

那时的吕红是多么狂妄多么高傲,纵使是身为她女儿的赵思危,此刻也有几分疑惑,坐在地上这个面如死灰、俨然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弱者,真的是那个能掀翻房顶的吕红吗?

赵思危正百思不得其解,恍惚间,她将头转向了吕红正对面的男人。

那个男人正被几个路人拉着手臂,身上的白背心被扯得松松垮垮,头顶没几根头发,脸上的表情却是狠毒非常,看上去像是能活活吞了吕红。

也是在赵思危看向他的同一时刻,从这个男人的口中,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——

“女孩女孩!你就只能生女孩!说好给我生儿子的呢!你这不争气的肚子!”

此话一出,这件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都随之浮现。

不是如一众路人设想那般的、孩子不是亲生的狗血剧情,也没有夫妻俩因为琐碎小事吵架的家庭矛盾,反而是最令人不齿的习俗——重男轻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