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愿、也不能成为她的拖累。
“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因素。”
顾渊曾经觉得,他开口的那一刻会无比艰难,可如今他平淡地提起,却顺畅得不可思议,“会越来越严重,直到彻底变成哑巴。”
当警察把顾渊带回来后,整整四年的时间,他都没有 张嘴说过一个字。
或许是那句被迫咽下去的妈妈变成了尖锐的利刃,血淋淋割开喉咙。哪怕是对着顾爷爷和顾奶奶,哪怕他只是冒出一个想要开口的想法,都会禁不住浑身发冷,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他无法和人说话、无法和人交流,甚至仅仅只是看见窗外走过的陌生人,都会不可自控地想要逃开。
顾奶奶带着顾渊看了四年的医生,从国内到国外,从西医到中医。最后在某个心理医生的建议下,搬去了桃花镇。
离开顾家、离开申城。从镇头走到镇尾只需要十几分钟,即使小孩子们当面背地里都会喊他哑巴,他还是渐渐熟悉起了这里的一切,慢慢能发出一两个音节,然后说一些简短的句子。
可当顾渊决定去学习音乐剧,踏上异国他乡的第一刻起,再度感受到那种无法控制的战栗,他就明白了。
除非一辈子 都待在小小的桃花镇。
否则,终有 一日,他会变成真正的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哑巴。
顾渊说得云淡风轻,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和自己无关、轻飘飘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他看向池萤:“早点睡。”
说完,顾渊站起身,没有回主卧,而 是径直走向了玄关的方向。
池萤呆呆看着他。
吊灯暧昧的灯光下,男人瘦削的影子被拉得纤长。一步一步,他走得干脆利落,丝毫不拖泥带水,没有一点儿刻意让她挽留的余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