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他是识字,却不爱看这些,也不关心这个,外头的事是外头的事,不是他的事,也不是戏台上的事。

但兴许是周记点心铺去的太多了,门外游行的喊声太大了,他不自觉地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些东西,以至于发了疯,发了痴,警报声连响了三日,都懒怠着,不想去收拾行李离开。

不过他已住在了租界,应当也是不妨事的。可他留下,单单就是因为觉着租界安全吗?

也许不尽然。

白楚想到了戏楼的徐老板前几日来劝他一同离开时的场景。

徐老板指间香烟的烟灰落在他桌上那些报纸传单上,那道苍老嘶哑的烟嗓嗤笑着:“赴国难,这算哪门子国难。这些学生脑袋不清醒,糟践自个儿的命。白老板你可不要被蛊惑,你是唱戏的,角儿,就该站在戏台上风华绝代,你瞧,便是那些东洋人,不也都许多爱戏的吗?咱照样唱,照样赚钱。”

“咱赴什么国难,天塌下来,有个儿高的顶着。”

那时候他又是怎么答的?

他似乎是没有回答的,但他记得他当时垂下眼睛,看见的一张传单上的字。

八个字。

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

白楚合上了报纸。

他沉默了许久,开口朝车夫道:“麻烦前面右转,到城门口军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