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车发动。
干燥柔软的毯子盖在了后背与头顶。
楚云声低了低头,看见郁镜之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小药箱,旋即便抬手来解自己的衬衫扣子,查看伤势。
他拉过毯子的一角,按在郁镜之的脑袋上,慢慢地揉干他的头发。
郁镜之道:“我很害怕。”
他缓慢而沉重地从唇间吐出湿漉漉的热气,声音轻得几乎被车窗外的雨声淹没:“即使做好了很多很多准备,即使知道将会发生的一切,但我依然会对此感到恐惧。而恐惧从我身上激发出的,往往都是疯狂。”
他在毯子下抬起眼,看向楚云声,轻声道:“但我……还没有疯。”
楚云声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,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在记忆深处看到了同样的一幅画面——然而,在那幅画面里,面前的这双眼睛却似乎永远凝聚着浓郁不化的血云,暴戾森冷,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可以吻你吗?”
楚云声低声道。
郁镜之一怔,立即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了出来,颈侧耳边都渐渐泛上了一层浅红。
楚云声笑了下,揉了揉郁镜之的头,四片潮凉的唇贴在一处,交换一个很浅的吻。
汽车很快驶出了法租界,进入公共租界。
郁镜之给楚云声简单包扎完伤口,也收起了一些在他看来都有些莫名的情绪。
他半靠着楚云声坐着,看了眼车窗外,忽然道:“你觉得法兰西会在什么时候动手?”
楚云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进雨幕中,淡淡道:“今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