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片涂得艳红的唇间吐出一片烟雾。

“可惜薛红娘死得太快,不然老娘非要撕烂了她那张脸,丢去喂狗。”

女人说着,话音顿了顿,又道:“你来找我,想来是知道这几个和谍子有关的人都是常来这儿的嫖客,但我心里头是不想接的。打从租界划出来,我这书寓就没一天安生,好不容易搬来这儿,有这么几天太平日子,不乐意去招麻烦。”

“这几个人若是在我这儿出了差错,我可不止脱层皮。”

“我要是也没了,这书寓也就散了,这些姑娘们去外头,可更赚不到几分怜惜,下场不外乎是去弄堂口做‘野鸡’或是当块任人宰割的‘咸肉’。等过了这两年,年老色衰了,也就是贱役的命,若是运气好些,兴许活不到那时候,也跟其他堂子里似的,疯了傻了,拿簪子去捅脖子,好歹死得漂亮些——”

“可我乔蓉看不得这些,张爷,您明白吗?”

九眼张看了自称乔蓉却不知名字是真是假的女人一眼,淡淡道:“你们做老鸨的,便是做老鸨的,莫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善人?”

乔蓉笑了下,不说话。

九眼张也跟着沉默了一阵,才开口道:“你这书寓是五年前才开起来的。五年前,书寓的第一笔钱是郁先生给的,第一批人是郁先生从小东门的花烟间带出来的,第一桩麻烦是郁先生解决的。”

“郁先生也不是什么善人。”

烟斗里的烟气渐渐熄了。

屋里有些闷,乔蓉俯身拿银挑子拨了拨盆里的冰,道:“郁先生不是什么善人,但你信不信,我不接这活儿,也顶多是被赶出海城,这日子还是照常去过?”

九眼张没答话,乔蓉也并不需要九眼张答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