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若无动作一顿,当即想要下床。
一掀开被子,他便发现身上的法袍不见了。
他坐起身,只见身上缠满了绷带,原本狰狞的伤口被人细心地裹上绷带,有淡绿色的草药从绷带的边缘渗出。
原来那股浓烈的药香不仅仅来自火炉上的锅子。
他眼睫轻颤,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有些无措。
那些狰狞丑陋的伤口……她都看见了?
他的记忆里只有一片荒芜,阴暗潮湿的山洞和时常划破血肉的利刃便是他记忆的全部。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,生活在这个人世也不觉有什么乐趣。
直到被允许离开山洞,见到外面的世界,一开始或许还怀抱期待,后来才发现,不过是一片更新的荒芜。
毕竟没有谁会喜欢一个白发蓝眼的怪物,他所遇到的人不是对他敬而远之,便是对他恶语相向。听多了便也麻木,他们的模样化为凶兽,张牙舞爪留下满地血腥。
遍地熔岩与虚无的焦土,却颤巍巍地开出一朵花来,成为这片天地中唯一的亮色。
但花朵娇弱易折,需要生长在阳光雨露充足的地方,待发现四周不过是一成不变的焦土与永夜,最终还是会枯萎。
张若无垂下眼,拿起床头叠得整齐的衣服,一件一件地穿上。
天已经黑了,她却不在屋内,想必是不想和他同处一室。
但他皮糙肉厚,随便找个地方一扔,也是使得的,不必如此为难自己。
身体一寸一寸地褪去温度,张若无心中又泛起一丝细碎的难过来。
他系上腰带,推门出去。